外面的雪很美,柳树的黄叶子还没有落下,小雪花便在黄白相间的背景里跳着舞,近一些是绿色的树木,也斑斑点点地被雪画了。好美啊,我看着外面的雪花,开始静静地看着。
雪花在纷飞,我看到在小白点中的小黑点,于是很多小黑点出现了,它们聚在一起,不像雪花一样自由,它们飞得很费劲,成排地落在和它们一样黑的屋檐上,原来是黑色的小鸟。更远处的屋檐上也有,树枝上也有,它们奋力地飞着,抖落身上的雪花,又停下来歇歇,又开始飞。一群群的,单只的,或者两只的,都在雪里飞着又停着。有两只小鸟只冲着地上去了,我的心揪了一下,劝自己离开视线的小鸟只是停在了比较低的树枝上。
眼前的雪景就和在小水晶球里看到的一样,只是耳边都是小鸟的叫声,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空调呼呼的声音。小鸟在雪里扑腾着,努力地扇动地翅膀。一时觉得雪美的不纯粹,带着小鸟的痛苦。时而想想,似乎没有什么是纯粹的,我更不是纯粹的,因为看到这些,我一时感觉雪景也并不是那么美了。
可是小鸟在面对风寒的时候,它们大概不是为自己神伤吧,它们努力地扑着翅膀,抖落身上的雪,或许还有刚刚长大的鸟,它好奇地,用冻得半睁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雪白的世界,什么是残酷呢?
残酷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幸,于是只把精力转到自己的不幸上。
妈妈给我做过一次煮蛋,因为那时候没有油了,她把蛋打在一点点沸水里,开始搅拌,然后放盐。我看着盛在米饭上金黄的碎鸡蛋,接过吃了,妈妈问我好不好吃。我点头说好吃,确实好吃,没有放油的怪异也挡不住它的好吃。我吃完就呼哧呼哧跑出去玩了,也没有注意到妈妈吃的是什么。
妈妈时常和我说,她说在我小时候家里真是太穷了,到初中了还是那么穷,而我一直和她说其实我很快乐。这快乐,夹杂在长得黑黢黢的我被小学的小朋友欺负里,晚上还能赶着夕阳在放学路上玩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捡路边的塑料瓶也使我开心无比。在没有米饭吃而吃玉米面的时候,爸爸对着收废品的说只是因为吃米饭吃腻了,我在旁边不屑一顾,但妈妈做的玉米面就是很好吃,好吃得我把岁月放在嘴里一起嚼,竟嚼出了好滋味。
在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爸爸的无能与不负责任,原来自己家里是这样子的啊,我开始对一个成年人感到失望,从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缄默放弃。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咬牙切齿,原来不过明白一个道理,改变一个人,很难,我甚至想如果爸爸是孩子,而我是家长,或许一切还会好些,至少恨铁不成钢还可以用在我们身上。只是,因为我是孩子,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说什么都没资格,甚至会使爸爸觉得很丢脸。
我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当初的自己在歇斯底里之后,又能安安静静地和妈妈一起去山里干活,迎着傍晚的雾气吃着中午剩下的冷饭,可是那饭很好吃,我在雾里只觉得是云朵落下来了,我边吃边跳,兴奋地和妈妈说,妈妈,妈妈,云把我们抓住了。
我时常把别人的不幸和自己比较,告诉自己你是幸运的,但是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那如果别人是更幸运的呢?或许这比较,本身就是不对的,哪里来的什么谁比谁更幸运,大家都是在命运的河流里的小水滴,有的在岩石上撞碎了,有的被晒干了,有的被口渴的水牛吸溜进肚子了,谁幸运谁又不幸呢?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冬夜里,卖着火柴,我却忘了,怎么点亮自己的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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