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金华出差回来,带了珍珍托我买的酥饼,我到她琴行捎给她的时候,她笑说,“以后再去出差就不托我买酥饼了,没人吃了。”
她递给我杨国的结婚请柬,说道,“昨天刚给我的,正好这酥饼可以拿去当他新婚礼物,去见证他最幸福的时候。”
这酥饼她托我带了三年,以至于后来我每次去金华就自觉捎着,或者有同事去金华,就让他们顺带捎着。偶尔来珍珍琴行送酥饼时,也会遇到杨国,算是有数面之缘。
其实珍珍心里清楚,这个结局是预料之中的,人们都说不幸才是故事,那么珍珍庆幸和杨国的算是故事。
二
珍珍大学念的幼儿教育,大学时开始自学音乐,和同学组乐队,毕业后没按照家里的意愿,到他爸妈安排好的幼儿园教学,而是和朋友继续玩乐队。
她常常说自己的叛逆期来的有点晚,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剪掉了长发,纹了身,开始喝酒,玩着大人们眼里不靠谱的音乐,终于开始当大人眼里的坏孩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认识杨国是在三年前的一次音乐节上,珍珍和乐队的朋友也去看音乐节。中场有粉丝互动环节,邀请粉丝上去表演,珍珍自告奋勇上去,喊了一声有没人会唱叶倩文的《情人知己》,场下呼声很高,但是没有人上去,就在主持人说让珍珍单独表演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嘻哈的男孩子不紧不徐地走上台,朝着珍珍说,我会。
珍珍说,“那就四手联弹如何。”
那男孩说,“当然没问题。”
初次合作演奏,默契的如同事先排练过,主持人说都不敢相信两人不认识。
那个男孩就是杨国,就这样他和珍珍成为了朋友。
后来两人熟悉起来,珍珍才知道杨国的本职工作是警察,平时穿着制服的他是一本正经,保卫人民的警察,脱了制服,穿上这些普通衣服,他是一个热爱说唱的业余歌手。
珍珍大乐,说自己跟他这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她没有所谓的正经工作。
杨国休息的时候就会来找珍珍的乐队一起玩,有时时间上允许,他也会跟着他们乐队到周边的地方演出,每次演出如果杨国也加入,一定有那首四手联弹联唱的《情人知己》,那也一度成为他们乐队的特色。
大约有半年多的时间,杨国跟着珍珍参加了其中十几场的演出,四手联弹终止在杨国外出执行任务受伤。
三
杨国的外出任务来的急,他本在休假,打算跟着珍珍他们一起到距离厦门两个小时的小镇上演出,临时接收到通知,便没再和他们同行。
任务艰巨,杨国不幸受伤,右手受到重创,面临截肢,为了保住性命,家人签了字,同意医生的截肢建议,这意味着杨国再也不能拿枪,也从此不能在一线,而要退回后方。
珍珍是在杨国做完手术的第三天才知道这个消息,她一直联系不上杨国,辗转联系到他单位的同事,才知道他出了事,她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杨国还处在昏迷中,他的父母热情地招呼着珍珍,把杨国受伤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珍珍一时凝噎。
杨国苏醒过来后,一直接受不了自己的失去右手的事实,出院后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出门,珍珍就不厌其烦地每日来看他,开导他,陪他去看心理医生,去做复建,恢复初期的生活还是挺艰难的,杨国总觉得自己的手还在,说能感受到手臂的疼痛,医生说那是他的心里作用,需要恢复时间。
慢慢地他开始练习一切的左手事物。这期间,有个姑娘也来看过杨国几次,珍珍从杨国眼里看到不一样的光亮,而那姑娘回避着他。
后来杨国告诉珍珍,那个姑娘是他喜欢的人,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彼此互相喜欢,却不曾在一起,后来姑娘结婚,结婚对象是杨国把的关,而他当警察是那个姑娘的愿望。如今她嫁为人妇,而他因公失去右手,也算是扯平了。
珍珍问他,“那你还爱她吗?”
杨国说,“爱吧。”
珍珍不死心又问他,“那你还要等她吗?”
杨国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等吗?”
珍珍当然想告诉他别等了,可是她看见杨国眼里的光没有湮灭,他只是少一个人肯定,然后笑着回答,“那就再等等看吧。”
杨国笑,“我知道你会支持我。”
珍珍也笑,眼里的光悄悄湮灭,藏在心里的话,本已到嘴边,又咽回到了肚子里,苦涩而艰难。
四
杨国复员后,被授予了功勋,局里给给他安排了文职类的工作,但是他没有接受,申请离职,局里做了几次思想工作无果,便应了他的请求。
珍珍和乐队的朋友这两年演出赚了些钱,一来为了乐队能有固定的彩排室,二来让乐队有充足的资金运转,于是打算合资开琴行做乐器培训。
杨国应邀当了琴行的培训老师,过来给学员上课,渐渐地他也走出了断手的阴霾,开始重新投入新生活,但是珍珍没有见过那个姑娘再来看望杨国,自那一次杨国告诉珍珍自己的故事后,也没再提起那个姑娘,好似不提起她,她就真的不曾存在。
不久后,杨国找珍珍喝酒,告诉珍珍那个姑娘离婚了。
珍珍不知道自己是头脑发热还是酒后冲动,告诉杨国去找回她,不要再错过她。
杨国也就真的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了。
得知杨国恋情的那个晚上,珍珍在我家喝得烂醉润,嘴里唱着,“我匆匆再喝一杯,没法清醒做决定”,还是那一首情人知己。
五
杨国来送请柬的时候,珍珍正在排练室彩排。
看到鲜红饱满的喜帖,展示在自己眼前,她慌了神,但又很快镇定自若,吆喝着大家伙必须得给杨国包个大红包,然后问杨国,“我能抱拥一下你么。”
还没等杨国回应他,她已经拥抱了他,但是他没有等到杨国的单手回抱,然后抽身说到,“两年多过去了,再弹一遍《情人知己》吧,这一次双手联弹。”
杨国点头应允。
即便时隔两年没有合奏这首曲子,却还是如初次见面时,那样默契,合奏行云流水,无任何之差。
初识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难怪曾说不能作为知己的,怎么可能相恋,而我和你已经能成为知己,怎么可能相恋。
祝你幸福是真的。
END
文/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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