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桑是刚毕业的学生,初入职场的菜鸟,在这个勾心斗角利益至上的场合里,她是给别人做嫁衣的工具人。
临下班,阿桑整理着文件,想到还未毕业时的踌躇满志,妄想改变世界,结果只能改变自己,顺应时代,多么讽刺与好笑。
这就是现实,能让你清晰的看到自己曾经的虚浮与盲目。不自量力。
下班无期,又是加班。回到家已是深夜。
阿桑觉着脚下轻浮,脑袋空空荡荡,思想在空中飘着。木然的换上运动服,走在街道。风吹来,她觉着浑身都充满力量,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于是,逆风奔跑,像捕食的猎豹。
白天有多压抑,夜晚就有多疯狂,打工人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阿桑的发泄方式是奔跑。
路灯昏黄的亮着,茂盛的梧桐在风中沙沙作响。白天喧闹的街道,此时寂静无声。
阿桑狂跑着,一阵凉风迎面袭来,犹如利剑,刺的她心脏生疼,双目含泪。
风越来越大,呼呼着在她耳边说,飞吧,飞起来。
如一句咒语,阿桑的后背吃满了风,肩胛骨有痒痒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呃。阿桑咬牙痛呼一声。
一对黑色的小小的翅膀冲破肩胛皮肉,在风里慢慢长大,羽翼以可怕的速度生长着,犹如撒旦。
翅膀很快成熟,拥有了足够的力量,阿桑觉得身体很轻,奔跑着就飞上了天去,多么畅快与自由。
她看着往日熟悉的街道,在俯视中变了模样,那一刻,她仿佛是世界的掌控者。
阿桑在空中停留,惊讶的发现,城市在苏醒,道路和建筑如河流般,一波波起伏流淌。它的流动速度,起伏弧度,都有着某种规律,如行进的时间流。灯光是它的眼睛,无数个,黄的,白的,彩的,一眨不眨,漠然冷峻。这眼睛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再次醒来时,却依然带着童真的渴望。它以花木为触手,疯狂抖动,沙沙响着,信息收集器般,吸引万物的情绪,如透明泡泡般浮现,然后被草木吸取。细听,那沙沙声不是风,是咀嚼声,那眼睛不是童真,是进食的原始渴望。
阿桑看了片刻,泛起一阵厌恶,振起翅膀,直直向上飞去,冲破阴阴的浓云,一轮鹅黄的圆月出现在她面前。
很美,阿桑说,伸手温柔的抚摸月亮锋利的轮廓。
转过身去,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人间的另一番模样。身后的月亮清晰的映着她黑色的翅膀。
月光下,人间是尚未严丝合缝的茧,万物以细细的丝线相连接,反着清冷的光辉。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互相牵绊。
阿桑下意识看一眼自己,无数丝线将她和触碰过的万物联结。
阿桑内心一阵痛苦,伸手撕扯丝线,丝线透明又重现。她快疯了,她不想被操控,心里发了狠,抡着翅膀冲向那个茧。
瞬间,城市破茧,亿万丝线化作铺天的白蛾,乌压压盘旋在她头顶,翅膀上撒下粉末,如银色的雨水,洒进阿桑的眼睛。剧痛,眼角流出血来!
啊!阿桑惊叫一声,梦中惊起,回神后,发现自己在公园的躺椅上睡着了,拍拍混沌的头脑,拢拢衣服,向家走去。
冷风袭来,梦境在脑中浮起。阿桑回头看见满月当空,不禁目眩,摩挲着眼周,确认无血后,苦笑道,被世事牵绊操控的我啊,是逃不掉了!
伸手扯了扯空气,无数的丝线在手指紧绷,紧绷后,又松弛。
(文/不系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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