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稍有点转凉的势子,还没有秃头迹象的合欢树上落三两只布谷鸟,它们也就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
刚刚十八岁的褚平在自己的小摊上热着锅,作为一个可以消失在人海里的普通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喜欢赚钱和吃喝。
因为喜欢吃喝,所以被动地喜欢赚钱。
对于他来说,梦想的生活就是有一家自己的酒楼。这个酒楼要漆红色的面,绿色的顶,青方石砖码地面,摆百十桌红酸枝八仙桌,少说也要垒个三层楼,还要有十来个厨子,八九个杂工,六七个跑堂,四五个姑娘,两三个账房,当然还有他这个掌柜,那时候,他就可以吃着把钱挣了。
而要实现这个伟大梦想就要靠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摊子,他现在也不是掌柜,而是一个厨子。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褚平伸了个懒腰,搅了搅快要沸腾的高汤,双手各端了十来个叠放在一起的白瓷碗筷,正准备排在各个散桌的时候,冷不丁被身后出现的老头吓一跳。
这个老头看起来四五十岁,破到膝盖的灰色袍子下面露出了汗毛浓密的小腿。他虽然谢了顶,但是两鬓的毛发还迸发着无穷的生命力,与岁月和时间进行着无穷无尽地斗争,此时咧着一嘴老烟烂牙,眯着不怀好意的笑眼问他:
“后生啊,你做红烧肉放糖吗?”
“啊?放啊。“
褚平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一愣,举着碗筷一时不知所措。
“好好好,那老夫今天送你一场造化。”
那个秃老头闻言抹了抹往下流的口水,然后朝天大笑。
“啥?”
褚平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那个秃老头就步
法一动,一个瞬间就腾挪到了褚平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后交领,似乎不花什么力气,就把他提在身边,振臂猿跃,几个呼吸间就跳到了屋檐上。
“以后你就帮我做饭吧。”
就这样,褚平就从庐州城消失了。
而一个厨子成为天下第一的故事也就由此展开。
一、
蒸柿子、烤柿子、清炖柿子、干锅柿子、爆炒柿子。
虽然七月都快过去了,但离柿子成熟少说还有一个月,褚平能摘到的柿子都是青的,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改善自己的伙食,但是这么多天不重样的柿子吃下来,他还是感觉自己的脸都染上了一丝绿意。
怪老头抓他来的这个深山老林,除了屁股后面这一颗已经被吃的半死不活的柿子树,十里内都是菁菁郁郁的圆柏,不仅绿,特别绿。喝水的小溪清澈见底,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幸亏还有几只不长眼的飞鸟,隔三岔五的落个地找吃食,要不然他就连吃了一个月的斋。
即便如此,抓他来的那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也并不打算负什么责任,他秉持的理念是:强者做事是不需要讲什么道理的,而他是天下第一刀客——刀邪,自然不用和褚平这个小鸡崽子讲什么道理。
他要和天底下最“剑”的人——剑狂一决高下,用刀邪的话来说,碰巧也是第一,特别的“剑“。
褚平是被抓来给刀邪做饭的,虽然刀邪已经超然物外,但是他并不是个安分的主,随心浓所欲是为邪,吃——自然不能落下。只是连刀邪也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破地方,除了柿子之外没什么能吃的。别说红烧肉,连没什么油水的鸟也没有几只,要不是剑狂按照约定不日前来,他早就直奔扬州城一饱口欲了。
“前辈果然有高人风范,如此惊世对决也不愿大行于天下。“
“狗屁,原来我和他在有人的地方比。一打完,拜师学艺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呱噪又赶不走,逼得我和他那个臭棋篓 子干坐在原地,下了大半年的棋才脱的身。“
一老一小就坐在柿子树下,一手一个半生柿子啃着,顺带聊了起来。
“前辈为什么要和剑狂比武呢?看前辈是一个洒脱之人,一定不会被浮名所束缚。”
“那个剑老头,平生最喜欢打架。三十年前我一时意起,趁着他和武当七子切磋的时候给了他一闷棍,不想被他反手种了一个剑印在身上,一路追了我三十年,非要打个痛快,于是只好年年和他比试。“
“前辈如此了得,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今天的柴捡了吗?给我滚去拾柴去。”
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掌风余劲直接将褚平吹飞到数丈开外,褚平借势翻了几个滚,直接从刀邪身边滚远了。
“今天烤柿子,快去拾柴。“
刀邪掸了掸褚平原来坐的地方,顺势躺下,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柿子,吃一口,脸色绿一下,然后就把刚刚吃的柿子直接吐了出来。
褚平看似在老实捡柴,实则盘算起来逃跑计划,心想:谅你武功再高,在这种深山老林,我要是跑远了,你能抓到我?
想到这里,褚平一阵窃喜,尔后又打起了小九九:只是不知道那个老混球到底多厉害,还是先装作拾柴,等我走远了再跑也不迟。
计划打定,褚平就心平气和地拾起柴来,不时就回头看看刀邪有没有察觉,结果那个老头还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啃柿子,当他把一个柿子啃掉大半的时候,褚平摸到了取水的小溪边。
看着这条曾让他爱恨交加的小溪,褚平微微直了一下身子,继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溪的这一边,是秃顶、猥琐还喜欢揍人的糟老头子。
小溪的那一边,是沉甸甸的铜板,热腾腾的包子和隔壁春花甜甜的笑。
啊,自由,我来了。
褚平闭上了眼睛,正准备向前迈一步。
咻——
一个极速前行的不明物体朝着褚平迈步的方向破空袭来!
嘭——
褚平感到一滴冷汗从自己的额头流下。
“小子,我从剑狂那里偷学了剑印那招,其实挺好用的,我刚刚拍的那一掌,顺手给你屁股上种了一个,别想跑啦,安安心心给我捡柴烤柿子吧。”
说完,刀邪懒洋洋地躺到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摘了一个新的青柿子,若无其事地啃着。
褚平不由得往地上看了一眼,那个被刀邪啃了大半的柿子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小坑里面,如果他迈出了那一步,挨上这柿子一下,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
第一强者,恐怖如斯。
“捡柴不小心走到这里,顺路顺路。“
褚平一边打哈哈,一边绕了个道。正当他准备继续摸鱼拾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感到一阵清风朝他这个方向吹来,让人颇感舒适,虽然风力不大,但是胜在风势绵长,这一吹就是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诶,不对啊,今天这个风怎么吹这么久。
就在褚平起身准备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没来由地感到脸颊一凉。
一滴血顺着他的脸庞流了下来。
那一阵清风并非凭空而来,而是一人持着一剑,不,是一剑带着一人袭来!
好快的剑。
这种剑显然不是来杀褚平的,褚平不配。
但是褚平不配,不代表刀邪不配。
二、
“接刀!”
那持剑之人距刀邪仅近在丈余,却不急攻击,而是左手探向腰后,在空中将一把带鞘宝刀踢向了刀邪,自己借势慢了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
刀邪一脸的苦瓜相,随后身躯一震,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气顿时一改,只用单手便接住了旋转飞来的宝刀,而后随手抽刀,步法微变,直接顺势向前砍去!这一砍似乎改变了天地间的某种气机,在褚平眼中,原本恬静的秋天此时凭空多出了一分肃杀的意味。
那持剑人本来攻势已老,见到刀邪的应对,猛一催谷,本来萎靡的剑势突然间重又凝实,后发先至,剑芒吞吐,直接对上了刀邪挥出的那一刀。
轰——
“断岳,煮雪。”
此时那持剑之人身影站定,褚平才看清他的样貌:着一身极内敛的棕色长袍,端的是风流潇洒,神俊出尘,虽然两鬓微霜,但是双目的神采不改,自生锋芒,想必定是刀邪所说之人——剑狂。他所握的剑没有一点纹路棱角,有如冰棱一般,通体银白,给人一种纯净无缺之感。而刀邪所持的刀通体赤铜色,刀背极厚,上面纹遍了各种山岳形状。
“废话怎么这么多。”
不作停歇,刀邪直接舞刀冲了上去,劲气一催,刀背上雕刻的山岳图案似乎灵动了起来,隐约可见流水浮云环绕在山间,刀身也随之一沉,本来刚猛无俦的招式突然间厚重起来,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使人的行动不自主地变得缓慢,使人有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剑狂见状却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兴趣大盛,由单手转为双手持剑,剑招平平无奇,但煮雪剑剑身逐渐澄澈,按道理双手应该会让挥剑的速度变慢,但是他的这一招却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原本缓慢挥出的长剑在空中留下了无数的剑影,细细看去,那无数的残影居然都是刺出的剑招!只是蓄而未发而已。
两种截然不同力量在林地两边不断凝聚、彼此接近,呼吸间,已经碰撞到了一起!
叮、叮、叮——
无数道轻微却急促的兵器碰撞声不断在二人交手的地方绽射出来,每一个叮声,刀邪和剑狂二人都在空中对拼了数招,碰撞的声音间隔越来越短,最后在褚平听来,只剩下不间断的蜂鸣声。
看二人一时半会也没有听下来的趋势,褚平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拾起了一个被二人争斗的余劲吹飞到脚下的柿子吃了起来。
轰——
原本不断碰撞的刀邪和剑狂二人猛地分开,被冲击的余力各自震飞了数丈之远。
“剑老头,打了这么多年,你也不腻味。”
刀邪撇了撇嘴,收了架势,倚在断岳刀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们两个一定要决出一个高下。”
剑狂面色不改,仍然持着煮雪剑,两人相距不过数丈,遥对着刀邪。
“可是我们的对决不公平啊。“
刀邪突然一拍大腿,脸上顿时浮现出无穷无尽的委屈和一抹诡异的笑容。
“此话怎讲。”
剑狂感到一丝疑惑,把剑收在了袍子下面,微微收了步子,不由发问。
“你九岁开始修剑,我十六岁拾刀,我俩同岁。论修行时间,足足差了七年!这怎么比,不公平!不比了,不比了。“
说着刀邪把断岳刀一丢往地上,朝剑狂摆了摆手聊作示意。
剑狂欲言又止,情绪一阵翻涌,好像要找出反驳他的话来,但是半响说不出来,只能脸上一阵青白。
看剑狂如此难受,刀邪脸上的笑意更盛,嘴角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意味。
“但是,剑老头,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比啊。“
剑狂在人生唯一目标的存废时刻,不得不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俩比不公平,但是我们可以换个人斗啊,不如将我们二人的刀剑术传给同一个人,让他去历练,最后他认为什么术更强,哪个人就更高一筹,你看如何啊?“
剑狂沉思片刻,感觉这个方法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因而点了点头。
刀邪见状大笑,说道:
“不如就拿我的小厨子试试吧。”
说着他凝掌为爪,丹田微动,隔空将正在啃柿子的褚平摄了过来。
“干...干啥?“
褚平以为自己没被发现,还没把嘴里的柿子皮吐出来,就有两道巨力分别自他的两个肩膀袭来。
“啊——”
褚平吃痛,一时忍不住,喊了出来。
刀邪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按在褚平的左臂后,说:
“剑老头,知道你们用剑的不容易,给你右臂。“
剑狂面色不改,站在褚平的右臂后,睥睨刀邪:
“让你三成功力就是。“
说罢,二人便将各自的功法打入到一脸懵逼的褚平体内,整个树林的气机都被二人的功力牵引,一时树动叶飞,劲风在他们周身呼呼作响。
随着功法的传输,褚平的双臂刀剑之声齐鸣,左臂上浮现出一把刀的印记,右臂与之相对的地方也出现了一把剑的标志,但是比之刀印短了三分。
当刀剑双双成形的时候,刀邪和剑狂二人收功吐纳。
“去,给我把无锋和留青拿来。”
说着刀邪就又一脚踹向了褚平的屁股。
这一脚和刀邪这些天踹褚平的任何一脚都不同,褚平还没从双臂的异变缓过神来,只感觉屁股上传来一阵奇力,沿着全身经络,一路蔓延到他的双腿。
“咋回……“
话音未落,他只感觉周围场景猛地模糊起来,低头一看,他的双脚不自控地迈动起来,而且步法诡异,一瞬间就冲出了数十丈远。
在他飞出去的最后的一瞬间,他只看到刀邪脸上奇贱无比的笑容。
褚平消失在重重树影里面,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被拎着。
三、
做完了这一切,刀邪顺手把刀一丢,反身就去找柿子。
剑狂却也极自然地接过刀,将其与煮雪剑一同收了起来,顺势问:
“没想到半年不见,你的纵肆步法长进不少啊。”
“在子午道偷荔枝练出来的,没办法,他们人多。这次你又带什么好玩的了?”
“南下的时候顺手杀了几个倭寇,捡了几把倭刀。”
“来来来,我看看。”
目送褚平飞出去之后,两个小老头竟然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但,褚平这边呢?
因为刀邪的那一脚,他的双腿不听指唤的行动起来,足足带他跑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之前当他的双腿被那股奇力控制的时候,褚平是没有丝毫感觉,以至于在跑的时候甚至还打了一会盹,但当他停下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他的双腿回来了,而且带着无比强烈的酸痛感,以至于他的大腿筛糠一样地打颤,而且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被沿途杂七杂八事物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也都汗湿了。
当今天子圣明,少有流民乞丐,即使有,也比褚平此刻看起来气派多了。
他听闻,昆仑以西,有一种陆行鸟,遇事会把头埋在地下,此情此景,他不由得东施效颦——闭上了双眼,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看不看得到,其实是没有所谓的,因为有数以千计的眼睛帮他见证了这一刻。
他只看到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拿剑的,提刀的,背斧子的,拖长枪的,出于职业的偏好,他甚至还看到了拿铁锅和漏勺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但是为首的却是三四个年轻人,一个梳着道髻的白净面皮小道士,一个满脸肌肉的和尚,和一个气宇不凡的贵公子。
当几千双眼睛一齐汇聚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再没脸没皮也会战略性的转移一下目光,因为四周都是人,褚平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上方。
好气派的四个大字啊。
武林大会。
“小兄弟,不知你怎么称呼,所来何事啊?”
那个贵公子收了方才把玩的折扇,拱手问道,虽然褚平初看十分的狼狈,但是入场时的速度与气势不能不让人心生敬畏。
“在下柳有龟,不才是蔽夜山庄少当家,这位道兄是茅舍的常妄,而这位小师父是菩提院的蓝开悟。“
就算再不上道,褚平也知道这三个人就是传闻里所谓的青年才俊,而他在生命的前20年都是这些人的布景板,此时与他们一同站到了前台,禁不住有种梦幻之感,一时学起闲暇时候看的武侠小说,朦朦胧胧地说:“庐州褚平,受人所托,为无锋和留青而来。”说完也装模作样地一抱拳。
话音刚落,柳有龟三人面色一变,四周的人也面露忿色,一时喧声四起。
“想必小兄弟也看见了,这里正在举办的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而无锋和留青正是头彩。“
柳有龟不由正色解释道。
“你打赢我们三个,就把无锋和留青给你。”
常妄一脸的玩味,玩心一起,不怕事大,掐诀打向了高悬在牌匾在的两个宝盒。
虽然两个宝盒都精美异常,但是在常妄的一击之下仍是四分五裂,只留下两柄神兵悬于上方,一柄为刀,通体漆黑四面方正,没有开锋之处,另一边全身为青色,光华流转,浮现出花鸟虫兽的绿色花纹。
褚平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十个自己也挨不住他们一下啊,刀邪这个杀千刀的老贼还是在坑自己啊!
“不需多言,打过就知道是大才还是胡搅。”
蓝开悟话不多说,直接大步前迈,双手化拳,做罗汉撞钟向褚平轰来!
褚平还没反应过来,左手却已经动了起来,向上高举,与空中化为刀掌,不做停歇,瞬息蓄势忽而向下劈去,那刀掌积聚的气劲浑厚无比,虽为刀势,似乎见长于巨力而不是锋利。
眼看刀掌带动的风劲劈到自己身上,蓝开悟默念心法,全身的肌肉都迅速的凝结固化,流转出慑人的金色,刀掌离他越近,身上金化的面积就越大,当两者距离仅在寸余的时候,蓝开悟通体金光流转,有如罗汉降世一般。
褚平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加之蓝开悟本来就以气力见长,众人一时幸灾乐祸起来。
嗡——
没想到的是,二者甫一接触,蓝开悟竟然不敌褚平的一掌!只见闷哼一声,原本的攻势顿失,被褚平的刀掌带着劈到了地面上,罗汉金身逐渐龟裂而后变回了原本的皮肤,他的脸也一阵惨白。
“受教了。”
蓝开悟双掌合十,说完便盘腿坐下,原地调息起来。
见此情景,全场一时鸦雀无声!
武林大会原来是各大门派一决高下的地方,但二十年两名绝世高手乱入,无差别袭击,重伤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一时魔教四起,在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自此之后各大门派就立下规矩,武林大会只为新一代弟子之间的较量比试,此时已经比到了最后一场,只要在他们三位之中选出一位即可。
本来蓝开悟三人的实力不分伯仲,大家都以为有一场搏命之争,没想到这个狼狈前来的愣头青如此轻易的击败了蓝开悟。
常妄轻抚藏于袖子里的铜钱,心念一动,收了腰间微启的木剑见此情景,大笑一声,朗声道:
“茅舍常妄,甘拜下风。“
说完就转身退了回去,抱手观望起来。
虽然蓝开悟如此惨败,常妄也自愿认输,但是柳有龟还是心有不甘,一咬牙,站了出来。
“小兄弟着实了得,在下不才,亦愿请教一二。”
褚平还在击败蓝开悟的欣喜之中,又发现刀邪也没有怎么坑自己,不由得心情大好,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你说怎么比,都行。”
柳有龟松了一口气,沉思片刻,答到:“在下面薄,家母也甚是严厉,小兄弟的功法凌厉,恐伤到面皮,不如我们用太极推掌对决胜负?”
“要不我和你比?”
常妄撇了撇嘴,朝柳有龟喊话。
柳有龟脸色微红,还是望向了褚平。太极推掌讲究以柔克刚,最是克制褚平刚刚表现出来的刚猛力量。
虽然柳有龟看起来就是个肤白俊秀的纨绔子弟,比之满身肌肉蓝开悟看起来不知道弱了多少,但是这样的人最容易扮猪吃老虎。
褚平转念一想,自己不仅有刀邪的功法,剑狂的也有一份,还怕什么呢?
没有多说,褚平直接双掌推出,以眼神示意柳有龟。
“得罪了。“
柳有龟再一拱手,踏步向前,双手对上。
刚一对上掌,褚平就感觉到一阵温软,这个小子的手摸起来挺舒服啊,看起来也是柳眉桃目,要是个女的该多好。
虽然在比试之中,褚平还是老神在在,毕竟还有两个不世强者的力量在体内自行运转护主,担心什么呢?他一边想一边催动双手,直接向柳有龟推去,力随意动,剑狂的力量倾泻而出,直击柳有龟的左手,柳有龟一时吃力,全身一斜。
在褚平的设想之中,只要双手一推,以他体内的力量,直接就可以赢得比赛。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左手突然不行了!
柳有龟似乎也发现了他此时的境况,不顾左手吃力,直接全力推出右掌,褚平的右手虽然拥有巨力,但是左手一点奇力也使用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位置一变,虽然柳有龟的左手也是劣势,但是至少比褚平的境遇要强,褚平此刻整个身体都斜了过来,眼看就要倒下。
传功仅仅传了功法,而不是力量!
在即将败北的瞬间,他茅塞顿开,虽然他得到了两个人的传功,但是只是功法而已,之前使用的力量不过是传功的余力而已!
眼看自己即将被推倒,这种微妙的失衡感不禁让褚平感到了一丝熟悉,好像刀邪也让自己这么飞起来过,是让自己飞过来传功。
他是怎么做到的来着,好像,是吸力?
既然推可以,吸为什么不可以呢?
心念一动,褚平的右手化推为吸,直接作势将柳有龟拉了过来。
柳有龟也没有想到褚平如此应对,一时失衡,两个人的脸迅速接近,眼看就要贴到了一起,柳有龟脸色大变,直接松开贴合的双掌,极速地后退。
“我认输,我认输。“
还没等柳有龟站稳,直接闪出了四五个仆人,摆出屏风,将整理身形的柳有龟遮挡在了屏风后面。
褚平借着柳有龟后退的余力,站了起来,才听到了柳有龟的话,挠了挠头说:“那我算是赢了吗?”
“不算数,我汪二也要与你一比!”
人群中的一个彪形大汉抄着朴刀就站了出来,一呼百应,无数人都站了出来,都想趁机捡个漏。
褚平的力量此时皆已用尽,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冲上来,不由得有点发怵,似乎感应到了褚平此刻的窘境,本来已经力量全无的双手,以气机为牵引,直接将高悬的无锋和留青两把神兵摄至手中,接着两把神兵猛相碰撞!
轰——
…
“我赢了!”
“不,应当是剑术更高一筹!”
“留青都被用出了一个缺口!“
“你的无锋上面也有!那是刀剑气交映,被无锋劈的!“
褚平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两大高手见到褚平得到神兵回来之后又开始争执起来。
那天褚平因为刀剑碰撞了余波得以威慑群雄,但是在刀剑交辉的时候,一丝波动的气劲催起了刀邪用纵肆步法在褚平屁股里留下的那一脚,还没等褚平发表胜利宣言,就把他带离了现场。
“要不?”
“再来一次?”
僵持不下的两人一时间似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一齐把头转向褚平。
这一次,刀邪那令褚平感到似曾相识的猥琐笑容似乎传染给了剑狂,褚平不禁感到一丝疑惑。
尾声
“你们听说没有,当今武林盟主是一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才刚刚二十岁,一刀一剑,正群门,除诸邪,平四方流寇,在洗剑池击败群雄成为盟主,尽得刀邪、剑狂二人真传,受封之后就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据说他十八岁才开始习武,三年就到了如此境地,简直是妖孽啊。“
“我们盟主的志向远不止于这里,前几日有人说他要北上大漠,痛击游牧王庭。”
一群江湖人士对于新上任的武林盟主议论纷纷,不知是谁敲了敲桌子,对着后堂喊了一声:
“小二,我的红烧肉怎么还没上啊!马上都午时了,我们还要赶路啊!“
“就来就来啊,不要急,不要急。“
沾了不少油渍的帘布里探出了一个光头,慢悠悠地说。
后厨。
“剑老头,你切姜快点,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客人催了。”
“小子,听到前面人说了吗?知道接下来往哪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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