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泉

作者: 偏偏向右 | 来源:发表于2018-07-24 12:00 被阅读9次

            成都平原水源充沛,然而隔着村叉着店又或缺条河,泉堰便顺着人们的智慧应运而生。寻着低洼处,间隔数公里,零零星星散落在平原上,既灌溉一方土,又浸润一方人。在泉堰发水处往往有数个院落,或是姓史或是他姓,史家泉、刘家泉也就自然得名,再或者泉堰多年未疏浚,或形似卧牛,烂泥泉、牛蹲泉亦不少见。名字只要契合大家心意即可。而现在我愿意寻着记忆说说自己童年的罗家泉。

            在童年,你能望见远山,却终难到达。唯有泉堰隆起的丘垤,能够打破势若骏马奔平川的广阔,给童年不同的遐想空间。

            泉堰上绿树荫郁,植被繁茂,虽不及遮天蔽日,但也密密层层,遮挡许多秘密。寻着性子,撒撒泼,许多秘密就能变成无尽乐趣。在春天,春芽树的嫩枝,狗地芽的嫩芽,雨后迸生的春笋,无不淋漓尽致诠释着盎然春意的味道;在夏天,滴溜酸的酸枣,抿嘴甜的野地瓜,纵使冷气虫、摸摸蚊咬得满身疙瘩,也无法阻挡寻觅的决心。再加上能够采摘贩卖的五倍子,整个夏天可谓五味不减,登盈富足;在秋天,嘎嘣脆的桐麻籽,夹嘴巴的野柿子,染手板的野核桃,映衬着堰埂下满铺的金色稻穗,自然心旷神怡,怡然自得;至于冬天,在傍晚架着哪家“懒汉”尚未割回备作柴火的巴茅,一把火就能够亮透半个天,被追个里把路倒也乐此不疲。当然匪头子的名号也便名至实归。

            拨开繁枝,生命同样精彩。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各自成趣。老鹰、夜猫子偶有所见,堪为稀奇。布谷鸟、杜鹃应时节而来,随时节而去,也多难寻迹。能够经常拾掇的多是麻雀、黄鹂等等,待到春暖花开鼓捣鼓捣林盘里的鸟巢便能摸得好些鸟蛋,收获满满。而地面上的野鸡、野兔总是上窜下跳,纵使你身手矫健也难抓获,倘若运气遇见菜花蛇或是乌梢蛇也只敢远远驻足,并不靠近。倒是水里的,像小虾米、水花鱼,再大点的泥鳅、尖嘴巴、鲫鱼儿、螃蟹等等都模样尚可,且敢随意下手。因此,钓、捕、扒水里的种种便成为童年的最大乐趣,而且方法自创,自诩新奇。首先,钓鱼不用鱼竿。巴茅杆尖就是天然的鱼竿,剔除絮棉,在杆尖的尖上穿上蚯蚓,放到水里,水花鱼就赶趟儿的往上怼,只要眼疾手快,提得够快并能顺势接住,些许时间就能收获颇丰。同样,捕鱼也不用网。土簸箕比网更方便,嵌着软泥底迎水推几米,掀起来就鱼货丰盛,品种繁多。若赶在枯水期,鱼群相对集中,捕几尾鲫鱼,甚至鲢鱼也不无可能。而扒鱼就必须要等到春末夏初的枯水期,此时不需要任何工具,只需带上双手,掰开似干未干的软泥,泥鳅、麻鳝就难逃魔掌。要是运气,且不夸张,半天时间你便能扒足整桶泥鳅。若是还有闲心,趁着枯水期,沿途就盯着大的石块掀,半天时间也能扒够整桶螃蟹,简单亦是如此至极。

          如若罗家泉的秘密已挖掘殆尽,游泳却不能遗漏。夏日里,泉水清澈透底,油油的青荇衬着湛蓝的天空,敞开心扉把朵朵白云托在怀里,畅游其间如同倘佯天地,复得返自然。游泳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小伙伴必备本领。然而掌握也并非难事,迟早而已。不会游泳时,总怂恿长辈领着,脱光裤衩在浅水便能泡上数个小时。渐渐的便能撑撑仰伴船,且不顾时节,打摆子与否,从初夏到秋末都能够搭上,趁长辈淘菜、洗衣服之际都能顺水飘个数十米。学会游泳那就简直是另翻天地,也不管狗刨式雅观与否,但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借着大人午睡、农忙或是麻将时机,总要密谋数个游伴,恣意在水里翻滚旋转,游出个天地。如果时间尚早,阳光正好,拖着旧轮胎游泳圈,撅着屁股,躺在上面,炙烤皮肤,来场日光浴简直十全十美,再美不过。

            而今,时间辗转,已不见罗家泉近十年。直至去年,恰有机会能近到泉堰,却已杂草丛生,寂寥荒芜。再问及父母,因机井灌溉,水位下降,泉堰已终年干枯断流。鱼们、虾们、蟹们或是游泳浮水都只是记忆中的事,再不能复返。而此刻权当留存记忆,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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