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一个人倔强地留在了上海，果不其然大年三十哭得泪眼滂沱。现在回想起来，不觉得心酸，反而有点羡慕。
羡慕当时大学毕业在即，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没有吃过真正意义上的苦头，才有资格把情绪的东西看得太重。如今沉舟侧畔、病树前头，回首往事皆寂寞，才发现寂寞恰恰是最不打紧的。
前段时间回总部培训，住在临时招待公寓，四周黑灯瞎火。有同事好意提醒，一个人害怕的话，去宿舍xx处凑合一下。我满不在乎，一个人住怕个啥，现在鬼都不怕，只怕穷，他无语闭麦。
那天正哭得稀里哗啦，接到牧野的电话没由来生气，是那种渴望有人分解孤独，而出现的人一看就没啥用的愤怒外加嫌弃。
谁知电话那头不是牧野，而是一个女孩爽朗的笑声。几秒后才开口说话：“哈喽，江老师。听说你很瞧不上我呀？要不要过来PK一下。”
我莫名其妙，正想挂掉，牧野出来打圆场：“咿布酱，抱歉，我女朋友比较调皮。今天是你们中国人的节日，她想邀请你出来喝一杯。”
我当时大概脑子坏掉了，实在意志薄弱想去凑热闹，或者纯粹因为被那女孩挑衅语气击中，几乎不假思索回答：“可以！”
牧野大概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发出惊诧的“欸？！”后，才恢复正常语气：“那我们过去接你，三十分钟后校区楼下见？”“没问题。”我再次作出肯定答复。
半小时后刚坐上牧野的车，副驾驶上胳膊肘倚在打开车窗上的姑娘，麻溜回头打招呼：“你好，我叫汤静。”没等我回应，她又扬了扬右手上的半截烟，问道:“不介意吧？”于是我嘴边的“你好”自动切换成“你随意。”
突然想起牧野说她比较调皮，而这正是我擅长的领域。于是心血来潮、以毒攻毒：“如果刚才我说介意呢？”“那我就会回你忍着！”汤静无缝回怼。我们一起哈哈大笑，颇有同是天涯毒舌人的自来熟，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来到一家日式酒吧，被服务员领进包间，已经有三男三女在里面喝酒吃菜，见到我们进门一一寒暄。我脸盲，一个没记住。从口音分辨出除了一对中国情侣，其余都是日本人。
坐下后感慨人还得靠衬托，平时共事不觉得牧野哪里出众，和其他三个男人一对比高下立判，显得气宇轩昂，年仅四十还精神矍铄，不像他们矮的矮、胖的胖、秃的秃。难怪有本事将汤静这样的尤物纳入后宫。
仔细打量了一下汤静，个子是真高挑，估计一米七以上。胸是胸、臀是臀，腰却纤细得不堪一握，让人担心是否承受得住上身的丰满。五官大气，头发飘逸，气质神似郭碧婷。美中不足是皮肤偏黑，整体看上去带点异域风情。
汤静玉手一挥，打断我直勾勾的眼神，含笑带骂：“江老师，你够了啊！上辈子没见过美女么？敢不敢矜持一点！你要是个男的，我就要喊非礼了！”
“美女见得多了，不过觉得你不仅美，还挺像郭碧婷。”我坦白交代，立马意识到有拍马屁嫌疑，赶紧补充：“当然，郭碧婷听了这话可能会不太高兴，以为我在黑她。”
汤静笑得花枝乱颤，毫不care我拿她肤色打趣，倒了一大杯生啤递过来，热情碰杯：“说真的，江老师，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尖酸、刻薄、假正经的姑娘，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女孩儿，没想到这么实在。”
“你是不是想说，以为我是那种时髦又养尊处优的类型，不然哪来勇气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三道四。一见面发现朴实无华又土里土气，一下子放下了防备，拉近了距离。”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干脆挑明。
“对对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确实不够时髦，倒也不至于土里土气。我喜欢你挺俏的鼻子和笔直的腿，其实好好捯饬捯饬，再画个扬长避短的妆，你就是林忆莲本莲。”她夸夸而谈。
“我谢谢你！我可不想做林忆莲，能帮我化成王菲么，或者高圆圆也可以。”我不服气地说。“那你只能去整容或者做梦了……”她翻了个白眼，耸耸肩。
一顿饭，我们全程把牧野晾在一旁，聊得热火朝天。很快发现两个人都不是矫揉造作的性格，尽管之前有过成见，杯酒释恩仇，顷刻间烟消云散。
虽然我很好奇她的心路历程，看得出来她也想满足我的好奇心，但嘈杂的酒吧不具备推心置腹的条件，加上相交尚浅，于是随口约了第二天的下午茶，再接再厉。
深夜回家的路上，万家灯火、凉风习习，想想人生真是奇妙，来上海的第一个除夕夜，居然是和一群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一起度过，还和同事的情人成了半吊子朋友，着实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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