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据说写此诗的作者是杜牧后人,这首诗把姑苏城的美好写得极为细致。
姑苏城里,有一颇负盛名的董姓富贵人家。大年三十,三进三出的高墙大院,张灯结彩。后花园内,桃花树下,一站一座主仆二人,那坐着的女子甚是年轻,容貌清丽,出尘脱俗,正在抚琴弹唱,琴声悠扬。
一会儿,女子停琴。身边侍女端上笔墨,女子做着诗,饮着茶,眼神游离,若有所思。
这董员外,名为董贤,祖传家业,经营着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家境殷实。可惜膝下只有一女,名唤惜玉。惜玉不仅貌若天仙,知书达理,且擅长写诗作画,长到二十岁仍然待自闺中。父亲董贤请媒人为她说过几门亲事,都被惜玉回绝。
董员外有些为难,女儿已经近二十,再不嫁人就只能成为续弦,很难再嫁好儿郎。
“爹爹,不是曾说起先人托梦之事?就再寻有缘人,使玉儿也有兄弟姊妹可好?玉儿无心嫁人。愿读文,念经服侍父亲终老,还却女儿心愿。”
原来,这惜玉是三年前所收义女,这董员外结发夫妻,感情甚笃,虽膝下无子女,董员外并没有纳妾。前年,妻子去世,董员外依然没有再迎娶新人。
适逢大年三十,风光无限。姑苏城内正走来一模样俊俏、面如冠玉的书生,看似从远道而来,形容憔悴,衣衫褴褛,边走边擦试着头上落下的汗珠,身子却还瑟缩着。
走过一繁华闹市,只见前面一饭庄颇为气势,门楣上书『仙来饭庄』。虽是大过年,来来往往的客商依旧络绎不绝。书生略一思忖,便向店前守卫拱手作揖:“这位大哥,小生自金陵而来,一路劳顿,盘缠被歹人盗走,可否讨杯水喝?”
守卫见他衣衫褴褛,又风尘仆仆,刚要抬手赶走,却见董老爷的轿子行至近前:“门前何事?”
“回员外老爷,一叫饭花子,讨水喝,小的赶走就是。”
轿中的董老爷,咳了一声,手伸出轿外,便有侍从扶下轿。
董老爷抬眼打量了书生,发现书生虽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却隐约可见生得极好相貌,不似一般平常人家子弟,那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年轻人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老爷,这叫饭花子…….”守卫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自己说来,年轻人。”
书生上前大礼叩拜:“小生远道自金陵而来,投奔姑父,却路遇盗贼,银两被劫走。实是口渴难耐,望员外老爷能赏杯茶水。歇息一下,即刻就走。”
“看你生得模样,定是有些文墨,不似破落之人,怎弄得此等下场?”
书生一听,不仅落泪:“本就家道已中落,父母双亡,再无他人。投奔姑父,却见姑父门前人去楼空。途中又遇劫匪,钱财衣物均被劫走,小生确不胜体力,只能一路乞讨至此,才落得这般模样。”
“我近日正在寻一善书写的侍从,你可愿否?”
书生一听,面露惊喜。
“小生不才,愿为恩人效犬马之劳。”
董员外回头对身旁一穿着比较精致的家丁模样的人:“小宝,你先带这位公子去后院换洗一下,再到前厅酒菜招待一翻,切莫慢待。”
这位自金陵而来的书生,自称名唤甄熙,从此就在董员外家中做上了陪侍。
哪知这书生某日得见惜玉小姐,当即昏倒过去。惜玉虽形容镇定,却也有些魂不守舍。书生醒来,董员外查问:“公子见我家小女,缘何如此惊动?”
“并未惊动,只是看着与旧相识略有面熟,巧了。”
“公子识错人了,本姑娘从出生就在姑苏,从未离开过。”惜玉说完,被丫鬟引着,返身而去。
书生从此做得最多的事情却是为董员外撰写往来信件,原来这董员外虽是员外,却大字不识。自从甄书生到府上,员外家中大小信件往来,除惜玉小姐的其余均由书生代写。
日久了,书生便从其他仆人那里知道了惜玉小姐的身世,觉得这惜玉小姐和自己表妹身世极为相似,遂待如亲妹妹。
惜玉爱侍弄花草,满园皆花,却不见一果。原来曾是寒凉体质,虽然医好,仍旧不敢随意吃饮。
这甄书生做完董老爷交待的事情,就暗地里寻医为惜玉小姐调理身体。
一日,惜玉小姐由老妈妈陪着前往后花园采摘菊花,却听得花园里已有声音。停步仔细一听,却是那位甄先生在吟诗: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惜玉听罢,立时顿住,踉跄转身,却从桃花树下传来一声:“董小姐且慢,烦请留步。”
惜玉停步,却并未向前:“小姐可是识得此诗?”
“不曾识得,只是听起来泪雨涟涟,不忍多听,先生何出此言?”惜玉回道。说完,竟有些怒目回视。
甄熙顾不得礼仪,急急上前道:“昔日有一表妹,是姑苏城姑姑之女,姑姑姑父先后离世,表妹遂投奔金陵,生至一十七岁,因体弱多病而逝。表妹生前才貌俱佳,与小姐甚有几分相似,刚才甄某所颂之诗即为表妹生前所做。小姐闻之容动,便是与表妹有缘。”
惜玉轻抚衣袖,淡淡而言:“天下之大,相似之人甚多。先生表妹定是腹有诗书,貌若仙子,小女闻诗也颇生感慨。小女往日做过一梦,梦中有人点化。竟似一仙草,被人浇灌,为报前世恩,化作一喜流泪女子,到某年,恩既报完,缘也了断。前世之事,忘却为好。”语毕,不待回言匆匆而去。
甄先生手停在半空,半张着嘴,泪眼朦胧,望着那玲珑远去的背影,一番顿足长叹。
自此这位甄先生再未提及任何前尘往事。董员外在当年盛夏之日收甄熙为义子,从这以后每年都会收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义子义女,至甄熙到姑苏第五年已有义子三人,甄熙为大;义女三人,惜玉小姐为大。
甄先生从此成为家中长兄,更名董熙,日日教弟弟妹妹诗词书法,惜玉小姐则传授妹妹们琴艺和茶艺。董员外作古之后,董熙担起员外主家,终身未娶,为弟弟妹妹们操持一生。
董永和七仙女你道这董员外何人?乃是牛郎董永之后,其父在其娶妻第二年曾托梦于他。不管有无亲生子女,一定要善待百姓,可收三个义子,三个义女。他日,即可天堂与父母团圆。
你道这惜玉小姐原何而来?
惜玉小姐,本名林黛玉,原是姑苏城名门望族,父母早亡,投奔舅舅金陵首富贾政。与贾府嫡孙宝玉互生爱慕,谁料宝玉喜烟花爱柳巷,不作为,应了长辈心意娶了薛家女宝钗。
宝玉成亲当日,这林黛玉本欲泪枯而亡,却在被一道人救走,那留下的姑娘乃是道人寻来的与林黛玉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又做了易容术扮相而成。
道人救走林黛玉,并送至姑苏,点化其拜董员外为义父。
这甄熙你道何人?
他就是贾府嫡孙宝玉,金榜题名之日,一仙人入梦,将其点化,教他离家远赴姑苏,寻得有缘之人,无论何种方式都要陪伴其终老。如此,来世便可寻得良缘林黛玉转世。
原来这世上之事,从未有无因之果。
世人所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世易时移,又是一年年来到。前尘往事随风去,今世修筑来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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