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

      以班级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初中，成了他一生最为骄傲和自豪的事情。虽然他没有逢人就夸耀。但在醉酒的状态，遇到说话投机的人，还是会不自觉地说出来。

      想当年那场考试，我们一班19个人，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每人提了自家的小板凳，带上笔和纸，浩浩荡荡地前往邻村参加考试。一个上午，就考完了。在和煦的春光里，我们又熙熙攘攘地回来了。谁知道，我能考个第一。谁又知道，我们的童年随着那场考试也结束了。

      考试完后，有些人的命运就注定了。他们没有继续上学，而是出去打了工。我也准备打工，但考试得了第一，有几个中学在暑假就派老师到家里来。说是到他们的学校上学，可以减免学杂费，或是有生活补助。那时能吃饱是最大的事情了，上学是可有可无的。

      考试完后，在离校的那段时间，他们没有课，就给学校打扫卫生。他们知道毕业了，那些烦人的老师不会再管他们。不会给他们布置作业，不会在他们玩的起劲的时候让他们上课。他们可以尽情地玩溜溜球，打卡片，滚铁环，跳绳，抓石子。

      他也玩，但家里的活他也干得多了。日常的提水，扫地，烧开水，去地里除草，摘棉花，送饭。在学校的时间少了，在家的时间多了，他一样不能闲下来。

      他说，准备放暑假前，他们在学校打扫卫生。中午睡醒没多会，他拿着锤子和钉子在换教室门前的班级牌。他的老师看到他说，你这次考了第一名啊。听完后，他的手抖了下，锤子敲在了大拇指上，一阵钻心疼。但他忍着没出声，心里却有点疑惑，我考的这么好？按理说，他的成绩在班里前四没问题，但考第一还是有点困难的。

      老师说完就走了，剩下他一个人在那有点呆呆地继续劳动。他的大拇指肿了，他没告诉任何人，和平常一样。他想老师不会和他开玩笑的。他突然觉得他长大了，遇到这么大这么喜悦的事情还能和平常一样。

      他带着疑惑，和伙伴们一块玩，一块上山下河，在家里干活。渐渐地，伙伴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了，有个关系好的说你考了第一名啊。他反问了一句，是么？

      他觉得他的命运和有些人不一样了，他不用外出打工了。尽管家里的条件不好，但他还是能够上学，因为有学校抢着要他。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工厂子弟学校预读了二十来天。每天早上去学校，下午回来。他看那些说城市话的学生很强势，有点瞧不起他和另外几个村里来的。他暗暗下了决心，要拿成绩来说话。

      然而，那些人总是找机会挑衅他们，撇着城市话。有一天，终于几个人来到他们跟前，要和他们扳手腕。他和他们几个一看，都是些高头粗胳膊，明显是想欺负他们。但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于是，他被推荐出来比试。

      他那时有了一米六三，对方却好像快一米八了。他不怯，心里憋着气，也不说话，直接撸起袖子，坐到了桌子旁。他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个人壮，但他是干惯农活的，一桶水都提的起。没有感到用多大力，他就赢了。他那时感觉他厉害了，好像遇到的困难都能解决。

      后来，经不住同村人的面子和家庭条件的限制，家里人让他去了乡上的中学。他心想，去哪儿上都一样么。

      于是，他就去了离家三公里的乡中学，告别了儿时的玩伴。之后，他知道他是以乡里第三名的成绩入的学，还不错。他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条通向外界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