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父亲一次没打过我,训斥也是极少的,但我小时候还是对他有一定的害怕,原因是父亲打哥哥们,我会吓哭。
尤其到了夏天,哥哥们每天放学往外跑,父亲母亲最担忧他们去河里游泳,那时因为夏天游泳淹死的半大孩子不少,每年都有发生,如果父亲发现了哥哥们游泳,那他将要拿着皮带或者三角带好好棍棒教育一番。
打的太过了,母亲会拦着,我听着哥哥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吓的哇哇大哭,那时候的父亲我觉得可怕的,想不通为什么打人,即使没打我,但我觉得下一个就轮到我一样。
但我长大后才知道男孩的调皮淘气,实在需要有父亲制得住。父亲大多脾气温和,不触碰底线一切好说。小时候经常跟父亲玩手指游戏,记事时父亲没抱过我,但母亲说父亲非常疼我,那时怕我缺钙,每天中午抱着我在门口晒太阳。
其实父亲跟我交流还蛮多的,那时上初中高中放假回家,跟在母亲后面絮絮叨叨学校里的生活趣事,等到父亲回来立马转战父亲,跟父亲聊学习聊课本内容,父亲经常冒出一些经典语句,世事洞察皆学问啦,事非经过不知难啦,有志者事竟成啦,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等来教育引导我。
父亲高中学历,在那个年代是不可多得的,但听他讲述上学时候身体不好,尤其到了高中头疼的不行,最后还是未能坚持下来,不过父亲爱看书,家里几箱子课外书,引得大哥经常在院子里夹道偷偷看,即使到了傍晚犹不自觉,经常母亲喊吃饭,他才依依不舍的出来。
那些书里我还看到了医学常识杂记类的,父亲说久病成良医,一方面他自己对医学感兴趣,另一方面他体弱多病,也想自己保养身体吧。父亲爱下象棋跳棋,空闲时候邀请邻居在家里下上几盘象棋,然后和他的朋友吃个便饭喝点小酒,这是年轻的父亲,属于他的快乐自在。
父亲经常写写画画,以前经常练习毛笔字,一天不写感觉他就不舒服一样,父亲的毛笔字的确练出了水平,他曾说上学时他的同桌一手好字,让他好不羡慕,为此也下定决心练习,所以有个写好字的同桌也挺重要。
每到春节父亲拿出毛笔一笔一划尽情挥洒写下春联,在我小时候我们家每年的对联都是出自父亲之手,后来长大了,二爷家儿女单位发的对联贴不完,经常送给我们家,父亲再也没写过了。
不过父亲兴致所起,还是经常拿着我们写完的练习本背面练字,母亲做饭时父亲写字,从田里干活回来没事坐在那儿写上一会儿,无论毛笔还是铅笔,写字融入父亲的生活里。
小时候想要钱买零食或买学习用品,偶尔碰巧母亲不在家,我则向父亲要钱,但经常空手而归,父亲说的最多的是我没钱,你母亲拿着呢,回来跟她要,最初还觉得是敷衍我,时间一久才理解到父亲的确不管钱,挣了钱都给母亲支配,母亲父亲是经典的女主内男主外模式,家里琐碎事务母亲全包,父亲只管做活挣钱。
不过偶尔父亲还是装钱的,冬天闲暇时候,父亲偶尔到邻居家打麻将,每次父亲回来数钱,母亲就知道父亲是赢钱了,如果回来没动静,那就是输了,偶尔父亲数钱时被我看到,我会趁机拿走一张,那时父亲笑容满面,肯定是赢了。
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是他经常出门打工,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家里家外全是母亲,父亲打工回来让我感到陌生,有距离感,虽然他会对我微笑,和善的靠近我,但我还是觉得别扭,不过这种持续一两天便会消融了。
我曾经翻抽屉翻出父亲在北京天安门前老照片,还有长城上,还有其他地方的照片,那时觉得父亲去的地方还不少,我们那儿打工用方言讲是搞副业,我最初以为是树叶,我还心想父亲打工就是扫树叶的意思,后来才懂得父亲的打工是工地干活,搬砖铺地板砖等脏活累活。
父亲的手不笨,他会做简单的家具,会建筑上的各种活,还会刷涂料,直到现在他还跟着我们邻居一块刷涂料,他做的活质量有保证,而且他还会记账算账,人缘也不错,经常有邻居来找他。
还有一次人家找他做证婚人,还要写稿子念,我记得看到他一本正经拿着稿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念着对新人的祝福,声音有点颤抖,最后也没打结的念完了,父亲还是有紧张的,这样显得他更加可爱真实了。
小时候,我以为父亲是无所不能的,他会拔起我脖子跟我玩拔萝卜,他会仅用手指跟我对战,每次都能赢我,还会跟我掰手腕,我用两只手他用一只,我不顾及规则的整个身体都用力的掰,咬牙切齿的使劲,结果父亲轻而易举把我手腕掰倒了。
父亲偶尔喝酒,但不爱抽烟,偶尔他一本正经嘴里叼着一支烟,那是过年时放鞭炮的火引子,鞭炮一点燃,父亲就把烟熄灭。父亲喝醉酒后酒品还好,如果醉的厉害就沉默的睡了,如果没太醉,就会跟我和哥哥们推心置腹的说说心里话,话语比平时多些,不过也不会狂说,只是把他对我们的期待表达出来。
在我心里父亲有点像怀才不遇的秀才,因为他教导起孩子来像那时的老教师,有一套的道理,能够平心静气的写字,偶尔也看小说,辛勤的干活,从不偷懒,每到吃饭母亲三催四请,父亲执着的完成他做的事才吃。
为什么说父亲怀才不遇?我觉得可能是那时候时兴接班,父亲的一个姐姐嫁人不教学了,父亲学历不低,接替当教师正合适,他的气质和平时的兴趣爱好都让我感觉到他本来不像农民,却最后做了农民。
而我的另一个姑姑接了教学的班,说来说去家里孩子多,总有偏疼某个孩子,父亲排行中间,不争不抢。父亲似乎也认命了,一辈子在田地里勤勤恳恳干活,他说过做哪行就要吃哪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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