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虹话音刚落,张沃之和樊志滨都不约而同地惊呼道:“死者怎么可能会是王万杰?”
“一定就是他!这回我绝不会弄错!上次,就是因为他的死而复生才使我的业务水准备受质疑!可谁能料想,一个被我和拘留所的王法医都鉴定为窒息身亡的犯人居然死而复生了!因此在事发之后,我特意保留了王万杰所有的生物信息。没想到这些数据还真和抛尸案的死者对上了号!”魏虹似乎很有把握。
“沃之,这小子不是早就被你们释放了么?为什么他又能在近期成为入室杀人案的嫌犯之一?”樊志滨问道:“当时我听拘留所的老黄说,王万杰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叫刀疤的犯人活活掐死了!而且,‘刀疤’一杀完人就割腕自杀。从杀人到自杀,他似乎早有预谋。晚上,王万杰竟然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死而复生了。我想这一次……已经被大卸八块的他不会再次复活吧?”
张沃之笑了:“这小子都被人大卸八块了,还能怎么复活呢……。“突然,他感觉到灵光乍现却又难以描述一二。于是,他又接连重复了两遍。
“怎么了?难道你在这句话中得到了某种启示?”樊志滨问道。
张沃之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案子应该是我们组的活。其中的过程实在是过于曲折离奇。我在想,是不是凶手知道王万杰具有死而复生的特异功能。所以,此人在行凶后,为了不让王万杰复活便选择将他残忍分尸。”
樊志滨拍了拍张沃之的肩膀:“咳,这叫什么事!你们的案子都快演变成聊斋志异了!看来这分尸案迟早要移交给你们。说实话,摊上这档子事你小子也挺不容易的。待会我让咱们组的小朱给你们送些抛尸现场的原始材料。刚才,你说嫌疑人很有可能在夜间通过船只进行抛尸活动。这个观点我深表认同。”
……。
晚上八点,刑队会议大厅内依然灯火通明。支队长顾鹏飞召集了张沃之和樊志滨所在的两组侦察员共商案情。
一组警员朱翔升首先发言:“我们组在接到八零七分尸、抛尸案后立即调看了五个抛尸现场附近的过往车辆和大小停车场。但其中的可疑车辆和人员都已经被我们一一排除了。而根据现有尸块的拼凑结果来看,整具尸体中有一部分躯干是完全缺失的。这可能是因为还有其他抛尸现场没有被我们发现,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嫌疑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剩余尸块。他们会再次寻找机会进行第六次抛尸。但由于媒体的过早介入使得该案件在虹南市的知名度相当高。所以我们要想用守株待兔的方式在短期内抓现行是不太可能奏效的。另外,我们还调查走访了这五个区域内的公司、医院、学校、小区和各种娱乐场所,但均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从现场遗留的物证痕迹来看,这五个抛尸现场均留有两组清晰的指纹信息。只是这两枚指纹都未出现在我们警方的数据库之中。而根据省厅对指纹的分析结果来看,两名男嫌疑人的年龄分别在五十五岁左右和二十五岁左右!”
“黄文彬,你再来说说下午的调查情况。”朱翔升话音刚落,顾鹏飞便直接望向张沃之那组的警员们。
黄文彬坐在座位上陈述道:“下午在和一组进行交接后,我们三组直奔虹南市水上游览公司。按照张队的要求,我们突击检查了该公司的所有游船。除了一艘正处于维修状态的旧船,其他几艘游船已经在一周内接待了大量游客。因此我们根本无法采集相关样本。后来在张队的交涉下,游览公司的董事长杜根发才同意警方对那艘旧船进行了相关勘察。通过对比确认,该艘船确实留有两个抛尸者的指纹!我们暂时无法查证这艘船的航行记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嫌疑人应该就是这家游览公司的内部人员。
“去查这家公司!包括所有员工、管理人员以及投资者的信息。有一个算一个。”顾鹏飞又望向若有所思的张沃之:“你小子可真不赖!嫌疑人果然是借助游船做着沿河抛尸的勾当。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张沃之却喃喃自语:“章彦君杀死了马艳丽。可结果却是马艳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美国。后来,章彦君又亲手射杀了刀疤陶德旺。陶德旺在复活后又想杀死自己的亲侄子却未获成功。接着在审讯室内,胡言乱语的他明显已经不再是陶德旺了!这还不算,他又在拘留所掐死了更年轻的王万杰。那么王万杰、陶德旺、章彦君,他们……他们这三个人会不会彼此有着某种关联?……咳!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明天,我们还是先去王万杰租住的那套高级公寓看看吧。”
……
八月十六日一大早,张沃之、艾琳和卫东赶到了龙城路一号公寓的六号楼。这是一幢二梯二户的高级公寓。据嫌疑人歪三交代,王万杰曾在此落脚。他们来到六零二房间的门前四处张望着。
“卫东,物业什么时候来为我们开门?张沃之问道。
卫东忙答道:“物业说,他们也没有这套房子的钥匙。待会,物业经理会带着附近的开锁匠来这里撬门。其实,隔壁六零一和这套房子的业主是同一个人。他叫渠明善,是个英籍华人。他和全家都居住在欧洲。所以这位渠先生长年委托物业帮助他把这两套房子给租出去。但王万杰一住进六零二房间就更换了房门的钥匙。”
“谁和物业签订的租借合同?”张沃之问道。
“印晓琳,五十一岁。我通过合同上的身份证号码得知她是本地人,而且就住在附近。”卫东话音刚落,隔壁六零一室的房门已悄然被人打开。
开门的少妇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的外表下却刻有深深的黑眼圈。她两眼似睁非睁,恼怒地望着张沃之等三人。
“各位,能不能轻点声?你们一回来我就不得安宁。之前,每次打完麻将回家就听到你们仨闹腾个没完没了!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老爷们,你们今天打架明天装修的到底何时是个头?”黑眼圈少妇刚开门便对三名警员一通数落。
“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民警。你的意思是隔壁住了三个男人?难道说,他们天天都很吵么?”艾琳拿出了警官证。
黑眼圈少妇这才揉了揉双眼:“哦……还真是警察同志啊。你们找六零二?其实,我早看出他们仨不是什么好人了!”
卫东掏出王万杰的照片问道:“隔壁这三个人里有没有他?难道你没有留意昨晚的新闻么,他就是本市分尸案的受害者!”
少妇大惊失色:“我……我从来都不看新闻。我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没想到……没想到他……他还真被同伴给杀了。”
“先别激动。能不能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能确定他是被同伴杀死的?”张沃之柔声问道。
“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第一个住进来的!”黑眼圈少妇指着王万杰的照片说道:“后来又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愣小伙,两人虽然相差十来岁却像是连体人似的同进同出。”
“新来的那位长什么样?”艾琳问道。
“傻模傻样的,简直是浑身透着一股傻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个弱智。但这小伙人却不傻。上回我老公还看到他在楼道里修公共电灯、换保险丝。六零二那一排杂物箱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但这两个怪人都不太爱搭理人。也没人知道两个大男人住在同一幢房子里干了些什么。”少妇开始滔滔不绝。
“你说的第二个人是他么?”卫东又从小黑包中掏出赖三的照片。
“对对对,就是他!你们自己看,他是不是有些傻?我可没说错吧。”少妇答道。
“但他们不是有三个人在一起同吃同住么,那还有一位呢?”艾琳再次问道。
少妇连忙回答道:“这第三个人是在近一个月内突然出现的。他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人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但他也不太爱搭理人。这人似乎还是个近视眼,看东西总爱眯着眼睛。但刚开始那几天,我们都没见过他佩戴眼镜。后来,我在附近的眼镜店中见到他正在配镜片。”
“他个子有多高,脸部有什么特征?”卫东打断道。
“这男人一米八左右,却长着一张比女人还秀气的桃花脸。看上去细皮嫩肉的,简直像是一个大姑娘!所以这人和另外两位站一起,实在是太不搭调了。”少妇似乎对第三位邻居印象颇深。
张沃之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赶忙拿出手机翻出了许益杰的照片:“你说的人是他么?“
少妇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高兴了。她嘟囔道:“合着这哥仨你们警察都认识啊。那还来和我费什么劲,赶紧去抓人呗。我可跟你们说,他们可有半个多月没露面了!”
“但是这个戴眼镜的帅哥已经被你所说的‘傻脸’和‘贼眉鼠眼’砍死了。但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更惨,之后他就被人分了尸!哦对了,你最早是在什么时候见到那位帅哥的?”张沃之问道。
“你……你可别吓我。我是七月底见到他的。”少妇微微有些发颤。
“可是他是在七月中旬遇害的。”卫东望着少妇简直是难以置信
只见那少妇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你们……你们真别吓我。难道他们仨都是鬼?怪不得都不太爱搭理人!”
张沃之顿觉事态严重。难道,许益杰还活着?但这绝不可能!他曾亲眼目睹许益杰被王万杰和赖三合力砍死的视频!他问道:“关于这三个人的行踪,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少妇连忙回答道:“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说的是同一种方言。那就是温州话!你要知道温州话在全中国是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的。但我老公恰恰就是一个温州人。有一次,我老公用温州话主动跟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打招呼。没想到,那小子刚想回应我老公却突然收了声并匆匆地离开。你们说怪不怪?会温州话又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我跟着我老公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学会温州话。”
此时,艾琳对张沃之说道:“张队,我军在自卫反击战时就用温州话来传递情报。敌军真的是束手无策,可见温州话有多难懂!但这三位可都是如假包换的虹南人,哪会什么温州话。”
“是啊是啊,原来你也知道关于温州话的民间传闻啊。但你们先听我说这第二件怪事。就在月初的某个凌晨,隔壁突然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起初只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在一声声地怪叫,鬼哭狼嚎似的挺瘆人。但后……后来,那个一脸傻样的男人居然跑到了楼道上大喊救命。因为老公不在家,我只能悄悄地用猫眼往外瞧。只见那个傻脸男人很快就往楼道里跑了下去。而那位鬼……鬼帅哥却拿着一把长刀紧追不舍。很快,他也往楼道里追了下去。又过了很久,他才拿着那把刀重新回到了屋内。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另外两个人。而且就在当天下午,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他虽然戴着墨镜,但我却一眼认出了他!此人就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章建国!”
张沃之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事件的诡异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章彦君的父亲为何会在此现身?
此时,少妇继续说道:“我就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隔壁的房间在装修。”
“装修?他们来了多少人?这章建国又不是装修队的。“卫东不免有些纳闷。
“谁知道呢!反正我能说的全说了。”少妇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不报案?”艾琳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是死是活,怎么报案?”少妇反问道。
此时,张沃之的手机响个不停。
“头,我们在游览公司查到一条重要的线索!”电话那头的黄文彬异常兴奋:“章建国的小姨子印晓琳在这家游览公司有不少股份。而且就在月初的某天晚上,有人见到她领着章建国去了码头!”
“你们即刻想办法去比对章建国的指纹信息是否与抛尸者相一致!”张沃之命令道。他没想到,此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而这一切的根源完全来自于章彦君与章建国父子俩!
不久,物业经理带着开锁师傅匆匆赶到了现场。在他们的帮助下,三位民警终于步入了六零二房间。在巡视一番后,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整幢房子也没有在短期内被人装修过的痕迹。张沃之突然注意到阳台上并排放着两台崭新的冰柜。
他走上前把那两台冰柜一一打开,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突然,他发现在一台冰柜的凹槽夹缝中竟遗留了一小截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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