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ll白云山随记

清明小长假，有机会出去走走，于是选择了河南嵩县的白云山。

且不说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而且拥堵厉害。一整天的行程，于傍晚时分抵达。进入景区内十七公里的山路，有景交车带行。山脚到景点，约摸走了一个小时山路。天擦黑入住酒店。第二天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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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带着老人和孩子。凌晨三点半登山观日出的活动没有参加。景区内海拔较高，空气清冽。景区属于避暑胜地，所以颇具寒凉之意，酒店里每张床都安放了电热毯。早点在酒店附近的小吃街有卖，要了葱油饼炒鸡蛋和一盆玉米糁，玉米糁不够让商家又添了半盆。结账时他说半盆不要钱，一满盆才收费。此举动让我不禁心生敬意，好像看到了山的性格。他们做生意真是厚道，在山外可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如果让这个老板去都市混两年日子，不知他会不会受影响。其实人们刚开始都是淳朴的。只是见得多了眼界开阔，或者上当受骗的次数多了。于是潜移默化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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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我们总是吃米粥或者稀饭，而在这里我见到了他们在淡粥里面下野菜。还有两个孩子在吃小米粥里面下面条。这和我们前一天晚上，在一家连锁酒店里的饭菜模式完全不同。在道德或者社会秩序的影响下，我们总是承受被定制的生活。在饭店里吃相似口味的饭菜；从小到大按一定的年龄求学，适时就业，结婚生子，然后循规蹈矩的老去。无数次的求同去异，生怕被这个社会所抛弃，被大众的口水淹没。就像工厂里的流水线，生老病死，好像不受自己控制。我们内心的张力，都在黑夜中猝死。当然定制的也有它的好处。但多少少了点意外的惊喜，或者说是意外的击打。它阻止了我们长成异物的可能性。譬如说成就一部分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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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玉皇顶有览车。和前几年去老君山的时候所乘的缆车相似。是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可以乘坐六人。下了缆车看到几个中年汉子站在那里打量客人。我正疑惑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出门看到两根扁担中间拴着一把竹椅，就知道他们是抬客人上下山的山民。他们说一天能接两单生意。他们也不容易。上山顶的路那么陡峭。两手空空上下都有些困难。他们抬着人，辛苦可想而知。而他们这里没有片地可耕，更无工厂可进，谋生困难。与他们的交集，我写了这首不成熟的现代诗：

《抬轿子的山民》

“大叔，跟着的是你的孩子吗？“下了缆车，一个汉子拦着父亲

倾刻，奔向我

“妹子，让你爸坐桥子上山呗，

单程460块。你看老人都那么大年龄了

该表孝心了。“

“让老人坐轿子吧，山路不好走，

到山顶才460块。“

汉子走在我前头

“妹子，你权当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学费了，260块。“

汉子和我并排走

我掏出十块钱，

“我们想走一走，师傅买瓶水喝吧。“

“坐桥子吧，你就当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学费了。“

汉子紧跟着我

“上山坐轿子，200块。“

汉子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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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山，山路曲折蜿蜒。原始森林茂密。家人们走得快。我走在最后面。由于平常锻炼少，有时手脚并用。刚开始爬的时候非常累。到中间的路程也就不怎么累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边走边看，所以耽误时间。在生活中我们同爬山一样，就低头弯腰一直向前走，中间不停顿。所以累积到一定程度，会感觉太累了。进尔心生抱怨，这样与人与已都不好。应该边走边看。而不是感觉到累的时候才坐下来休息。一直低头走路就错过了路两旁的风景。譬如说窜过去的小松鼠。那么灵动又可爱。低头走路怎么会看得到？当你静坐的时候，会有一种声音，呼啸而至，音际广而厚重，令人毛骨悚然。那就是大山里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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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追上家人，女儿告诉我，刚才有位老人，山里打扫卫生的工人，他一个月工资才一千五。我想起从我身边路过的，那位边走边捡拾垃圾，用一根竹扁担挑着两袋米的老人。原来是父亲和他攀谈，才得到让女儿惊奇的消息。他的工资太少了。简单的日常，他一个月生活费才花五百元。从小衣食无忧的女儿，当然对此有些感慨。

每座山都有它自己的性格。这座山在河南属于海拔比较高的。景区内主景点玉皇顶，海拔2216千米。是河南第一高峰。自豫东平原出发，从初见到山的惊奇欣喜。到高处，极目远眺，山峰一座座一列列，排成了不规则的队伍。山的背后是山，山背后还是山，山外青山。它们都是那么的辽远广迈。前面的山露出黛色，近处的树木依稀可见。树叶反射着阳光的颜色。松树比较多，我没有去过黄山，但在画中看过黄山的迎客松，这里有许多和迎客松树形相似的松树，这一景点名曰小黄山。中间还穿过了一片高山杜鹃林，杜鹃的花期在四月中旬，介绍的木牌上虽写有紫红白三色杜鹃，但现在能看到的，只是杜鹃树上飘扬的红色祈福布条。远处的山一层一层，像颜色渐淡的水墨画，飘渺如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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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走到玉皇阁的时候。离玉皇顶还有一段路程。山路的台阶是直上直下的，更陡峭。人们大多数，在庙里拜了一拜，在四周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就寻步行登山的那条路，或者下有览车的路下山了。我进庙拜了拜，然后同众人一样。就在四周的栅栏上，拍了几张高山的照片。此时望下去，朝阳的山脉，森林显出浅绿色的波浪，更有色调明亮的青或白色山石，就那么大块地矗立着。背阳的山脉，阴影处发黑，亮处露出墨绿色的树木。有明显的渐变色。这些渐变色随着山体起伏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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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围栏往下看，远处入住的酒店区域露出头顶。更远处的山路，成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线。线的孤度，对群山不构成美的破坏。但是那些露出红色屋顶或白色屋顶的房子们，看过去与大山之间是那么的不协调。人们过度的开发，是给人一些了解大山的机会。但是这对大山本身来说，是那么的残酷。一块石头，长成它自己，是静态的，但它也是有生命的。人类的脚步踩踏在上面，它虽然不会喊疼和哭泣，但对于长久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说，这样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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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宇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有：没有更比脚更远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这句话要能理解透彻，可能对人的年龄要求应该是中年。当我们不再歇斯底里，不再发泄。当我们有所保留、有所克制。当我们逐渐看透人间。当我们对现实妥协。当我们终于微笑着面对生活。于是我们轻装上路，去走更远的路爬更高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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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在景区的核心地带，都会建有庙宇。现在想一想。当人们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山来。美丽的风景尽收眼底，心里感慨无限，一定会放下一些东西，这个时候神性的东西出现。恰恰切合此时的心理。在彻悟的同时，拜一下佛，把自己心里虚的空的意象，落到一个实处。许一个愿望，留一些期许，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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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比较平缓的，有许多台阶的那条路下山。还好有滑道。这样就减轻了膝盖的一些负担。在下山的途中，听到 两个中年人说话。“每次爬山都没有爬上山顶，就是太累了。““这样也好，可以留下一些念想，留下一些期待。“这让我想到我也没有爬上山顶。是因为扶老携幼的结果，还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其实这些都不是。只是太累了，不想再努力了。人在追求梦想的途中，刚开始在摸索的时候是非常累的，比较慢的。走到中途的时候开始望四周的风景，注意身边的人和事物。稍做休息然后再往上走。当走到全程的百分之八九十的路程的时候，就不想再往上爬了。因为再往上爬不是一般的累。它累计前面的累，所以让人望山顶而却步。

所以人们追求事业顶峰的时候，上去的往往没有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就成了真正的名士。其他的人只是浮云。或者说只是路基、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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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滑道有半个小时路程的平缓的台阶。台阶的左手边是山体。许多地方留有为了开路，被处理过的裸露的一层一层的石头。台阶的右手边，是一个窄的峡谷。只不时地在峡谷里，有未化的冰雪，这倒印照了避暑胜地的美名。阳光照到的地方，有冰雪融化流水的汨汩声。被水冲刷下来的石头，上面水流的痕迹，表明这个地方夏天应该是溪水丰盈的。偶有一棵高原野樱桃树，这已实属不易。更多的树是红桦树。红桦树们张开暗黑色的树皮，树枝在日照下如黄金般闪光。不知“金枝“二字是不是由此而得。还有一处是箭竹林，竹林密密匝匝的，它是大熊猫的食物。可惜这里没有大熊猫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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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间关系。诸如千年银杏树、九龙瀑布、黑龙潭等其他景点。都不得 一一而至。其实看山中的一个景点，已经知山的全貌。那么我们看人、看人生、看世界，是不是也如看山景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