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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贵州写个故事』黄果树瀑布之恋

『为贵州写个故事』黄果树瀑布之恋

作者: 54d3e1c09756 | 来源:发表于2016-10-25 14:16 被阅读102次
    『为贵州写个故事』黄果树瀑布之恋

    吃过晚饭,乔宇去厨房帮忙洗碗,我回屋收拾自己的杂物。

    等结婚后,这间屋子该就闲置了。先把东西都搬过去吧,早晚的事不是么。

    其实衣柜早空了,剩下的不过一些除非搬家,否则都想不起的杂物。这回搬的哪是物,分明是记忆,而我也不过是将记忆从此端挪到彼端,待心血来潮时,再将记忆取出来回味一番。如果将记忆分类,有些记忆犹新,有些似曾相识,有些你……再也想不起了。

    我在箱底看到那张拍立得拍出的、浑身泛着民国气息的老照片时,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乔宇进来都没发觉。

    “他是谁呀?挺耐看的嘛。”乔宇拾起照片,掸去上面的灰尘。“背面还有字,‘勿忘我,至少……请不要太快,因为我可能……会记你一辈子!’这字不练个一二十年还真出不来。思未,他是你什么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乔宇,我们婚纱照去黄果树拍外景吧。”我一念起。

    “和他有关?”一向温和有加的乔宇难得深沉一把,“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乔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二那年暑假,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贵阳转车去了安顺。我心情很不好,我想我可能患抑郁症了。

    贵阳到安顺,竟然坐到稀罕的绿皮火车,每个座位都有窗户,车厢顶有一排排的风扇。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坐,票价好像才六块五毛钱,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上车之前已经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整整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可是我不困。

    去安顺,其实是想去黄果树。抑郁的人应该多出去,大自然会治愈你的。我想,波澜壮阔的瀑布应该可以洗净我积垢已久的心灵。

    他是景区的出租车司机,我进景区就坐他车,同坐的还有两个同我一般大的女孩。

    本来我先上的车,她们就不能上了,可是进景区的车比较紧,他问我可以不,我说无所谓。

    山路险峻,风景独好。

    “师傅,回来我们还走这条路。”后座一个女孩说。我也这么想。

    “那可不行,这是唯一的单行道,不能逆行,你们出景区只能走另外一条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像窗外潺潺流水声,空灵干净。

    “还有多久到?”我淡淡地问,放肆地打了个绵长的呵欠,这下竟有了困意。

    “半把个时辰吧,你困就先睡一觉。”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

    我来不及应一声,闭上眼就陷入深睡眠。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泥土清香,给我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我竟忘了出门在外的一切戒律,在一个陌生人旁边酣睡。

    可我也没睡上多久,醒来时,听到他在讲黄果树,已经讲到水帘洞了。后座的两个人伸长了脖子听。

    原来他怕吵醒我,说话很轻。

    “吵醒你了?”我实在没见过比他更温润的人,说话声可以像玉一样圆润温和。

    “没有的事。”我的心情开始像潮水一样慢慢上涨,“快到了吧。”有点意犹未尽。

    “嗯。”他说。

    “师傅,加个qq吧。”那个热情的女孩说,“以后我有朋友来玩,可以联系你吗?”

    “可以。”他说。

    “这是什么?”我踢踢脚下的一包东西。

    “雨衣,后备箱还有雨伞。”他说,“景区用得着。”

    “师傅,现在可是艳阳天。”另一个女孩说。

    “瀑布附近是雨天。”

    “你还贩卖这个?”我嘲讽道。

    “顺带的事儿。”他笑,“你们要吗?可以便宜点。”

    师奶杀手,我想他就是靠这个做生意的。两个女孩都买了雨衣,我没买。

    第一个景区据说西游记在此取过景,就是片尾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走过的那段瀑布。很普通,我认为。给我的波澜还赶不上那个师奶杀手。

    总共三个景区,每个景区都需搭乘出租车或者专门的公交去下一个。

    好巧不巧,我再次坐上他的车。

    “我们真是有缘。”他笑得春风拂面。

    “大叔,眼睛看不到了。”他其实不老,但也绝不年轻,大我个七八岁不会差。

    “我有那么老么?”

    “这倒不是。”我似笑非笑地斜睨他,“看过韩剧的人都知道,叫大叔说明两人有戏。”

    “有戏?感情戏。”他嘴咧得更大,解释道,“我有个侄女是韩剧迷。”

    “大叔有女儿么?”

    “没,我还没结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

    “你倒是爽快。”

    “你呢?来看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至于一个人来玩?”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飞快后退,“你不能开慢点?急着去投胎呀。”

    “刚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般多。”

    “我矜持不行呀。”

    “哈哈——”

    我连自己心情何时飞扬的都不是很清楚,反正,同他待的短暂时光很愉快。

    “大叔,事不过三,我要是再遇到你,就和你交往。”我啪的关上门,愉快地冲他挥挥手。

    第二站就是不停地走路,风景确实好。沿路还有不少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当地人卖吃的玩的小玩意儿。我都不怎么感兴趣,脚步有些仓促。走马观花大抵就是如此了。

    我压根没期待再次遇到他,分别时的话不过是玩笑话。我只是情绪突然低落,想快些走完这段旅程,最后去看大瀑布,本来就是为看大瀑布来的。

    我本来已经拉来一个人的车门了,他从旁边突然探出头来冲我招手。

    “这里,小姑娘。”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挖苦道。

    “都说女人善变,果真不假。”他转动方向盘,“方才还说要同我交往的。”

    “大叔,我这个年龄心性不定,容易变坏,你不要引诱我。”

    “我发现你这人特会说笑,还很能瞎掰,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很大。”前方直路,他一手支着方向盘,一手摩挲着下巴。

    很性感!

    “大叔,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我凑近他耳朵。

    “哧——”车子猛地一停。

    我向前栽去,亏得有安全带。

    “你他妈刹车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大吼。

    “……对不起。”他重新发动车子。

    很尴尬,气氛怪瘆得慌。

    “对不起啊。”我打破沉寂,“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但我人是好的。”我拍拍胸脯,“可能因为抑郁症的缘故,脾气更不好了。大叔知道抑郁症么?张国荣当年就是抑郁自杀的。我想自己可能也会那样。”

    “年纪轻轻的瞎说什么呢。”他说,“刚才是我不好,你也有错,我是被你吓住了。”他白我一眼。

    “你当真了?”我盯着他,“你当真了。”

    “说什么呢。”他两眼看着前方。

    “大叔,你念过大学么?”我向后一仰。

    “当然了,还是重点大学。别看我现在开出租,当年也是学霸一枚。”

    “可惜我是学渣。”我忧伤地叹息,“我还是第一次厌学呢。”

    “我突然明白你抑郁症的症结了。”他又恢复笑脸,“你以前成绩很好吧。”

    我心一抖,茫茫人海中终于觅得知音,他懂我,单凭一句话,无需赘述。

    “哎,年轻就是好,为赋新词强说愁啊。”

    “可学生年代我们只有学习成绩。”我苦笑不已。

    “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会觉得当年的这些想法多么幼稚,也多么……难能可贵!”

    “我抑郁的不止这个,只是突然找不到人生存在的意义了。以前一心奔着重点初中、高中、大学,现在都得到了,人生的大厦却哐当倒了。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大厦,建成之后发现它毫无意义,不得不推倒它。完了还不知道自己要建什么样的大厦。咦?这就到了。”

    “下车吧,大瀑布就在前方。”

    “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来引导失足少女走上正途,走吧,我帮你背包。”这才他好高,身材比例也是绝了,“其实你说如果第三次遇到我就同我交往的话,我当真了。我在这儿也开了好几年的车,这样的情况从未遇到过,我想大概就是命运了吧。”

    “你还信命运呀。”

    “我其实不相信命运,我相信感觉,感觉加上命运般的相遇,会觉得是命中注定,是很美好的祝福。”

    “我这个算不算是……艳遇?”

    “……不算吧。”他突然亲昵地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艳遇的结局一般都很糟。”

    “大叔,我希望我们是艳遇。”我停了下来,“我还年轻。”

    “……”他无奈一笑,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这就开始嫌我老了,真是让人伤心。”

    “我是认真的。”

    “好了,知道你是认真的啦。”

    隔老远就看到大瀑布附近花花绿绿的伞,还有各种雨衣。

    “你果真没诓人。”我倒抽凉气,怪冷的。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诓你呀。”他把外套脱下给我披上,“等下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他说的是那些人卖的雨具更贵。

    等我们走到大瀑布的脚下,竟然遇到最初一起搭车的那两个女孩。她俩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牵着的手,表情震惊。

    “这也太快了吧。”那个很热情的把我拉到一旁说,“你怎么搞定他的?我要到人家qq自以为很了不得,比起你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们嚷着要合影,说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我和他但笑不语。

    我不喜欢拍照,倒是喜欢给人拍。她们有个拍立得,但是说胶片很贵,大多都是用手机拍。最后,她们说要用拍立得拍几张,纸质版的比较有纪念意义。

    我同他在她们提议下,两人单独合影了一张,他说他要留下那张,我没意见。

    玩尽兴后,差不多下午三点了。我突然强烈地想要立刻回家,一刻都等不得。我前几天倒是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了回家的日期,延后了好几天,留足了在外面疯的时间。

    我不知道是大自然治愈了我,还是他治愈了我。结果就是我不那么排斥回家了,甚至想立马回到家。

    “现在恐怕赶不上班车了。”他说。

    “我坐火车回贵阳,金阳应该还有回家的班车。”

    “明天回不行吗?你今晚可以住宾馆或者去我家。”

    “大叔,我能有回家的车费已经算是个好女孩了,你还指望我有余钱住宾馆?我连手机都是欠费的。”我有些生气。

    “那你住我家。”他固执地说,“你就不能再陪我一天?”

    “不能。”

    “你有时真是爽快得让人生气。”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打算负责?我可以等你毕业的。”

    “负什么责?”我来气,“大叔你是来搞笑的吧。”

    “你能,你最能了。”他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是我他妈的自作多情了。”

    我抢过他手中的包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我死死拉住包。

    “我能干什么?又不是流氓土匪。”他冷笑,“送你去车站,老子真是遇到你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不欢而散,可是闹成这样,我都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直接把我送到了火车站,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发信息。”我说。

    “原来真的只是我一个人当了真。”他苦笑,眼角湿润,“你……千万别来找我。”

    “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真是个直爽的女孩。”他看着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可以。”我朝他走过去。“再也不见,大叔。”我亲亲他脸颊,转身上了火车。

    火车开出去很远,他的身影渐渐浓缩成一个圆点,终于不见了。

    我双眼发涩,不敢眨巴,怕一眨眼就掉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又在伤心什么!

    “滴答。”手机来短信,是移动,我的手机被人充值了一千块。

    我放手机回去时摸到了那张照片,我们唯一的合影,瀑布下,他的手挡在我的头顶,我们都笑得花枝乱颤。

    “这就是这张照片的来历。”我说,“乔宇,我和他,既没患难与共过,也没惊天动地浪漫过,很平凡,我们只相处了一天,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可是为什么我会记得关于他的所有细节?看过的景都虚化了,他却具象在了我的大脑沟回里。”

    “因为你从没忘记过他。”

    “我从未记得他,谈何忘记?”我沉下眼睑,缓缓道,“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永远都不会想起他,可是看到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就会自动在我脑海回放,恍若就在昨日。”

    “你想过去找他么?”

    “Never!”

    “那婚纱照还去黄果树拍吗?”

    “当然不,那么远。”我大笑。

    “你真的是个直爽到让人伤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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