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碗方便面让你泪流满面

作者: 我是小鹿快跑 | 来源:发表于2017-03-12 20:24 被阅读742次
    你饿了吗?我给你下碗方便面吃吧

    你随时能在一碗方便面里看见一辆深夜的绿皮火车、大学宿舍里面的白齿红唇、出租房的熬夜以及一个人时和寂寞对坐的表情。

    “你最近一次吃方便面是什么时候?”

    有一天加班,我点了外卖,95后的实习生小妹拿出一杯泡面,问我这个问题。

    最近?我有多久没有吃方便面了?我盯着她手中的那桶康师傅方便面,脑海努力回忆,一些画面开始拼接起来。

    大学宿舍的白象大骨面

    最先浮现的是大学宿舍的画面。

    那也是吃得最热闹的时候了吧。因为入学报到晚,中文系一班多出我一个女生没法安排,就把我安排在了法学系的宿舍。

    我们四个人地域不同、专业不同、兴趣爱好也不同,但是很快就融入到了一起。

    因为一袋白象大骨面。

    有一次,一个女生深夜突然嚷着:好饿呀。

    我于是赶紧下床拿出一包方便面。一会儿,方便面的喷香在宿舍的夜里就成了魔力一般的存在,大家纷纷爬下床,披着衣服拿起筷子围在一起干了起来。一包不够,我又下了几包。

    刚好当天我一次性买了10包。

    “白象大骨面耶,你们可知道这是我上学火车上的救命干娘!”到学校要坐20个多个小时火车的东北女孩小北嗦着面兴奋地说。

    “嗯,好吃!”

    后来白象大骨面就成了我们宿舍的囤货。

    四个人的宿舍,每个人都有一张小桌子,小桌子的右侧是一个柜子,里面堆放的零食里面必定有几包白象大骨面,一如我们各自安放的青春。

    “毕业了我想去深圳当律师。”有一回大家下课回宿舍,一起泡方便面的时候小北眼睛亮亮地说了起来。

    她们三个都是法学系的,理想都是当律师。

    “小鹿你呢?”

    “我还想继续读书。”我当时的一个想法就是继续读研究生。

    热气腾腾里宿舍里,我们吃着泡面谈着人生。青春正好,一屋子的笑声如银铃,却并不知道人生多凶险。

    出租房的老坛酸菜牛肉面

    后来我也毕业要奔赴前程了,奔赴到了在一家建筑地产公司上班,刚上班工资只有三千多块。

    舍不得租好的房子住。在长沙河西杏林小区找到一个一个季度才八百块钱的房子后非常高兴,尽管走进去发现那个老旧的住宅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我们是三个人的合租,我因为到得最迟,住的房间设施最差,里面只有一张木板起伏不平的老旧大床、一张暗黄色掉漆的书桌,还有一个落满灰摇摇欲坠的朱红色衣柜。

    至于公共设施,没有洗衣机,没有电视机等一切家电。一个狭隘老旧的卫生间还很吃香,因为我们大早上会争着上卫生间,下班回来要抢着在里面洗衣服。

    倒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我发现我这里的这张书桌的位置很好,靠着窗户,四楼的位置能够看到粗大的樟树绿绿的叶片和伸展的枝丫。我每每打开窗户就有一种古树换新颜的感觉。

    这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在用厨房,因为排气不佳,最终大家都没有使用了。吃什么呢?方便面就成了我的最佳拍档。

    研究生三年没有吃方便面,又开始吃方便面了。

    而真正让我几乎想吐的是那7天的方便面。我的偶像汪涵打广告的统一老坛酸菜牛肉面。

    那个时候因为接了一本书写,对方催的很急,我于是利用一个周末和一个五天的年休假全部宅在出租房里,饿了吃方便面、饱了写、累了倒在身后凹凸搁人的大床上。

    就这样循环了7天。

    后来我的工资终于涨了一点,后来因为政府要对我们所住的危房进行进行拆迁,我终于搬出了这个一住就是一年多的房间。

    我终于换了一个好一点的出租房,五百块钱一个月的。而那个方便面里的写书时光也挣了几万块钱。

    这些钱加上后面挣来的一些钱终于使得我在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小家。

    我知道我在800块钱一个季度的出租房里吃着那碗面是为了一个家。

    只是那时我没料到,多年后的冬天,我还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家中吃着方便面。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换了心情。

    生日时的单身贵族方便面

    那是一个天青色等烟雨的晚上,下班回家已经七点多,出去买菜又怕大雨即刻来临,而肚子的叫声也容不得我多费时间,我于是直奔小区的千惠超市。

    吃什么呢?

    我在一排排货架上徘徊,饼干、瓜子、熟食……前面几排都没什么兴趣,于是走到了最后排。

    后排陈列的是一系列的方便面,我习惯性地用手捏了捏。惊讶地发现相比以前康师傅、统一等熟悉的面孔,这里面增加了很多新品种,比如干吃面、意大利面以及一些国外牌子,包装都很精美。但是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牌子——“单身贵族”身上。

    吸引我的首先是这个名字吧,或者说刺中也行。妈蛋这年头连方便面都盯上单身了。

    其次就是原料,里面是红薯粉丝,非油炸不上火。有麻辣酸菜味和酸汤老鸭味两种。

    再次就是设计得还算漂亮。小小的杯子状外形,包装上是一个漫画式的女性,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像不像自己。

    我没多想就拿起了这一桶酸汤老鸭味的。

    回到家,烧了一壶水,水烧好的时候,将调料包撕开放进去,把水倒进去,为了健康加点紫菜和火腿。在盖子上放本书压着,五分钟后打开,酸香的味道就冒了上来。

    拿着一个小铁叉进去夹,红薯粉丝纤细而富有弹性,融入到口中果真细细滑滑酸味十足,带着微微的辣。然后吃点黑黑的紫菜,再来一截红色的火腿。在味道比较浓郁的方便面里加入紫菜和火腿是我近几年吃出的心得,再怎么说也可以中和垃圾食品的负罪感。

    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喝汤时,电话响了起来。

    有人祝我生日快乐,我妈。

    这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这天,特地不看手机、特地放空思想、特地减少说话。其实随着年纪的增大记住我生日的也越来越少,这倒不担心,但还是一个月前就跟家人说了:不要给我庆祝生日。

    “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晚上吃什么呢?”电话里妈妈问道。

    “吃面。”我扬起嘴角回答。

    “怎么就只吃面呢?多不营养。”

    “生日不是要吃长寿面吗?”

    挂掉电话,我喝了剩下的一点汤,汤里面的紫菜和火腿肠已经没有了,好酸。

    鼻子也一酸。

    为什么就不敢过生日了?其实只是年纪大了一些,其实只是还一个人,但是这日子也过得还好啊。

    我看着这一碗单身贵族的长寿面。

    青春就像这碗面吧,已经所剩无几,尝一口还有酸酸的滋味。可是我已经知道怎么调和了,妈你不用为我担心知道吗?

    你在方便面里看到了什么?

    你随时能在一碗方便面里看见一辆深夜的绿皮火车、大学宿舍里面的白齿红唇、出租房的熬夜以及一个人时和寂寞对坐的表情。

    我大学毕业了,我研究生毕业了,我工作了,我也越来越不知道理想为何物了。我只知道我们大学宿舍的三个法学系女生都没有当律师,小北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燕子当了小学老师、大奎跟随爱情去了北方。我们联系越来越少了,你们也好久没吃方便面了?

    电话响起。我的外卖到了,下去取。手机里滑到一个新闻:顶新集团旗下的台湾康师傅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于2017年1月1日宣布解散。

    我怔了一下,继续向前走。沿路的树木、路灯、建筑都都纷纷后退。

    终于,我的手里拿到了一碟清蒸乳鸽和一碗银耳莲子羹的套餐。

    我知道这些会对我的皮肤好很多,或许还能补充流逝的胶原蛋白。但是我也知道:

    即使再美味,也品尝不出那些青春里一往无前孤勇奋战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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