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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摄开渔期,是渔民们最期待的时刻。千艘大小渔船结束三个多月的休渔期,大家将储备好的柴油,冰块,干粮往船上放好。浩浩荡荡的船队将从这个港口出发,渔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整装待发,内心祈祷妈祖娘娘庙保佑他们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大强站在码头前,海风迎面吹来,撩动着左边空荡荡的衣袖。
前方一艘艘船扬帆起航,向着外海出发,唯有自己的那条小渔船仍然没能出发。船上发动机已有些生锈,船上的塑料桶,绞索,渔网,长长的铁勾卧在那里。
这艘小船是大强的,去年的今天,他也跟着船队出海了,而这也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出海。
清明时节雨纷纷,四月的天,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下着毛毛细雨。
大强三十五岁,以打渔为生,养活一家五口。每五天打渔回来休息两天便又出海了,大部分时间在海上度过。
小船出海捕鱼往返一趟五天,从港口往东一直开,一天到内海,两天到外海,中间停留一天撒网打渔。
凌晨四点强嫂和两个孩子还在熟睡中,大强简单煮了早饭,他拎起强嫂昨晚准备好的一大袋干粮准备出海。出门前,他用火机点燃三柱香,跪在地上向妈祖娘娘叩拜,祈求保佑他顺利归来,有好的收获。
大强轻轻把门关好,拿起门口挂着的雨衣披在身上,向前方的码头走去,家里到码头步行十分钟,这条路他走了几十年。
只见家里的小黑狗紧追在大强身后,汪汪汪地叫个不停,一个快步追上来,咬住大强的雨衣角往后拉着不放。今天小黑是怎么了?
“嘘,嘘……快回去。”大强扭头用手向小黑挥动了几下,赶它走开。赶了几次,小黑又跑了回来,它跟在大强身后来到码头边上。
大强松开扎在岸边的绳子,往船上一跃,一根长长的竹杆往岸边一推,船缓缓离开了。
发动机马达被拉扯了几下后,冒出了几缕烟,便颤动了起来。小黑站在岸边,汪汪汪不停地叫着,发动机的声音盖住了它的叫声,朦胧的天色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船一路向东边驶去,大强坐在船头,望着前方,这条水路他熟得很。远处若隐若现漂动着大船,小船。
内海的波浪不高,适合他这种小渔船散网捕鱼,收获最多也只有几百斤小鱼小虾,卖的价钱不高,几百元的收入除去油费,电费,买冰块的钱,到手的不多。
前几天他又买了两张大网,想到内海再出去一点的交界处抛网,应该能捞些大海货,这样就可以卖多点钱。
渔船来到内海,他抛下了第一张网,船绕了一圈。按动收网器,网缓缓上升,他扯动了一下网,估计没多少货。果不其然,全部都是一些细长的鱼,虾蟹也不多。
网在船上摊开了,他蹲下,抽开船板,把这次收到的能卖钱的全扔了进去,太小的扔回海里。
“唉!这一趟白来了?本都没捞回来。”他念念叨叨地说着,有些失望。
抖了抖网,往边上扔去,天上的雨还在下着,乌云盖顶。
大强钻进了船仓坐下,拿起水壶喝了口热水,心想着:休息一下,再开出去点看看情况怎样。
发动机嘟,嘟,嘟嘟有节奏地响着,他没出过外海,心里有点紧张起来。
船不停地往东继续驶去,大概开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船明显地晃动起来。
海越深鱼越大,贵的鱼也越多,这就是外海与内海的不同之处。
大强走到船边上,大力把准备好的第二张网抛向大海。他仍然使用自己的捕鱼方法,船绕了一圈就收网。当收网器将网慢慢吊起时,满满一大网都是银白色的在跳动着,而且个头很大,有不同品种的鱼,海鳗,马鲛,红目鱼,青虾,膏蟹,火箭鱿……。
大强按压不住心中的快乐,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一网可以让他赚一大笔,是平时内海收获的几倍。
看着眼前这些大货,他想再抛一网就收工。第三网抛了下去,雨开始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按了几下收网器,没有任何反映,掀开电源盖,电线断路了。嘴里骂了起来:“前几天刚叫人到船上修好的,又坏了。看我不找他算帐不可!”他用手拉了拉网,沉甸甸的,这一网又是有大货。但怎么拉上来啊,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他借着船围栏的力,弯着腰,扎好马步,双手拉扯鱼网往上一点点拉。眼见着拉到一半,又滑了下去。来来回回两三次,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靠他自己的力气是没办法把这几百斤的网拉上来的。
雨水打湿了他全身,虚脱的他走到收网器边上,拨开插头再插进去试试,还是无法启动。
大强再次抓紧鱼网往上拉,大浪拍打着船身,越来越晃,大强失去平衡,向海边抛出,他一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随着晃动的绳索往下坠。
船随风浪向左边倾斜,立在一旁的一根大铁棍向栏杆砸去,正好砸在大强的手腕上。咔嚓一声,突然一阵刺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松开了抓在拦杆的手,所幸的是船身向右边倾斜,否则他已落入海中。大强倒在甲板上,缩成了一团。
几小时后,雨慢慢停了,乌黑的天也开始放亮了起来。一艘大船从东边归港,按动了几声喇叭,却没有得到回应。远远看到甲板上躺着一个人,船长连忙联系海事部门,报告小船号码和船上人员伤势。
小船被拖回了码头,强嫂和孩子们的哭声回荡在码头的上空,小黑冲着船不停地汪汪叫。
大强左手骨断了,因太长时间未及时处理,细胞坏死,只能截断。这次的劫后余生,他感恩妈祖娘娘保佑,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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