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们都离开了
夏天结束之后,小昌去县里上了初中,王涛小学毕业后不想再上了,跟他父母一起去武汉生意去了,刘磊也去父母那里打工了。突然之间就剩我一个人了。小昌两周回来一次,周五下午来,周日下午走。我会算好他回来的那个周末去他家找他玩。他兴冲冲地和我说他的学校,他学校有一个很大的足球场,足球场旁边是橡胶跑道,还有很多篮球场。一到休息时间,里面都是在运动的人,学校里还有很多花草树木,一到春天整个学校都姹紫嫣红充满香气。最大的一棵白果树树荫能盖半个篮球场。他又骄傲地告诉我他们学校之所以那么好,是因为它是县里时间最悠久最有历史的,是县里的重点中学。每年他们学校都有几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学校的墙上到处挂着他们的照片。
“你以后要是考上重点大学,你的照片也会被挂上的。”
“最重要的是上完初中还可以上高中,而且学校对升本校的学生都是很松的,不像外面考进来那么严。”
“我们学校是全县最好的长的最好看的。”
“一中啊,无论哪里一中都是重点,最好的学校,记住了明年一定让你爸送你上一中。”
“如果我上一中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我说。
我对小昌描述的学校充满了向往,恨不得小昌回学校时就和他一起去。从那天以后我就决定明年上初中时就上小昌的那个学校。
以前我都是和小昌一起上下学,他们都走了以后,我突然变得孤单起来,一个人在那条宽敞笔直的大路上独自来回。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遇到同班同学国旗和田宇,在熹微的晨光里,国旗戏谑说:
“你怎么不和你哥哥一起走了。”
我沉默不语。
旁边的田宇便说:“人家去县里上初中了,不带他玩了。”
那时已经到了校门口,很多学生从大门鱼贯而入,他们的话被很多人听到了。我感到羞愤交加,对着他们怒目而视,他们没接上我的视线,早已哈哈大笑着跑进去了。
从那以后,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宁愿每天独来独往也不愿和他们在一起。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小昌对我描绘的一中让我心驰神往,成为了我学习的动力。我告诉小昌明年我想上一中。小昌大力支持我,又告诉我进一中需要考试的,考试过了才能上不然要花很多钱。小昌的话让我在学校更加努力,但同时也更加孤独。因为我几乎把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我在班级并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我常在小昌回来的那个周末去找他。
一个周六我去小昌家找他时发现他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小昌对我说那是他的同学,然后对那个同学说:
“我弟,班里的苗子,明年也上一中。”
“叫辉哥。”小昌对我说。
“辉哥。”我叫了一句。
这时我才仔细看了他一眼,辉哥长发盖眼,半躺在床上,中等身材。他抬起头打量了我一下。
辉哥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他们谈着学校的事,我在旁边看着电视。他们说他们班级里最漂亮的四位女生,是由他们宿舍评选出来的,其他宿舍也评选“四美四丑”,但他们评选的女生都差不多,只是排名先后不一样,他们经常为这个吵的热火朝天。又说谁喜欢谁,谁正在追谁,谁是校花校草。
下午辉哥走了,他说他要回去写狗日的作业。他家与我们村相隔两个村子。小昌说让他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他说作业一点都没动,赶紧回去写,没空吃饭。说完上车一阵风似的骑走了。
从那次以后有时小昌回家我去找他,他都出去了。我想他可能是去辉哥家了。他告诉过我辉哥家的位置。我自己摸索着去找也能找到但我却不想去。后来几次去找他,他家又来了勇哥、浩哥时间一长那几个人便固定了。小昌常在周六去找他们。我去找他,他有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作业还没写完就不去了,其实作业我早就写完了,只是不想去。
从那时起我变得更孤单了,因为我最期盼的就是小昌回来的那个周末,通常早上吃过饭我就去找他,听他谈起他学校里的新鲜事,满足我对县城中学生活的好奇心。可自从小昌家来了几个陌生的朋友后,我感到他对我的热情明显减少,他很少再和我谈起他学校里的事。他热火朝天地跟那几个新朋友在一起厮混。
于是我连周末也变得异常孤单了,但我仍旧在他回家的那个周末去找他,因为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小昌周末去找他的朋友后,我失望地回到家然后把时间都用在做家庭作业上。那时虽然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很多但是我要是集中精力写,一个上午就能写完。一开始我总是很快写完了,然后跑去找小昌。小昌出门找别人玩后,半天就能写完的作业我把它拖到了两天,无非是写一会,玩一会。当时流行玩的是弹珠,我买了很多弹珠,没和别人玩过,也没人来找我玩,我也怕输担心花钱买的弹珠都输给别人了,就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娱自乐,把弹珠摆在院子里,然后趴在地上打。有时放学后也在树下或操场边上那些他们经常玩弹珠的地方自己玩一会或者在旁边看着别人玩。那些地方被每天成群的男孩磨得很光滑。
在我印象中玩弹珠似乎是季节性的,一到了某个时间段,全校都在玩弹珠,以至于学校的地方都不够用。一到休息时间,学校里的男生,大部分都在热火朝天的玩弹珠。
小超就是其中的一员,我和小超的友谊就是从弹珠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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