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风飞翔的猫
图片来自网络每次读《纳兰容若词传》,当看到第六章情殇•一片伤心画不成时,眼角总有泪滴滑落。
卢氏的故去,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在纳兰容若的心中逐渐黯淡,反而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为他笔下一首又一首的悼亡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默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P102)
“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们又何尝不是如纳兰容若般拥有的时候根本没什么感觉,不知道何为珍惜。直到彻底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只可惜逝者已逝,再多的美好都只能是心底的追忆,再不会回到从前,从头来过。
卢氏亡故,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对纳兰容若来说,这段时间是多么的度日如年呀!时间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日出日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只清楚记得,那一天,当他得知噩耗,失魂落魄地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就躺在那儿,面容温柔,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双目却紧紧闭着,再也没有睁开。
她是睡着了吧?如果一直呼唤她的芳名,是不是就能再度醒来,微笑着,和以前一样,在自己的耳边喁喁细语?(P103)
卢氏的亡故对纳兰容若而言是不小的打击,他爱卢氏,爱的刻骨铭心,爱的撕心裂肺,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妻子就这样离他而去,从此天人永隔。
他宁愿相信卢氏是睡着了,只是安静地睡着了。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忍心就这样离他而去。
花草树木,楼台亭阁,甚至池子里的莲花、金鱼,每一处每一处,仿佛都还能看到妻子那纤细的身影。
就像从来不曾离去。
每一处妻子曾经待过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有着她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当初两人携手共同走过的走廊,如今看起来,竟有这么长!
当初两人共读的书房,如今看起来,竟有这么空旷!
以前种种甜蜜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泛出了苦涩的味道。(P103)
景美从来都是因为人,如今佳人已不在,再美的景都不复从前的味道。两人携手共同走过的走廊,两人共读的书房,两人美好的回忆,如今只是痛苦,再也不复昔日的香甜。
因为有你,景才有它自己的美丽;
因为有你,书房才不是空旷的伤心地;
因为有你,爱情才显得唯美甜蜜;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到过去。
这天并未轮到纳兰容若去乾清宫当值,他从一大早开始,就钻进了书房,全神贯注地阅读着那些大家的著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对时光的流逝完全没有察觉。
直到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他才发觉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夕阳西下。
啊,是了,已经这么晚了?
轻轻的敲门声又再度传来,纳兰容若想也不想地就唤着卢氏的名字。(P104)
纳兰容若对卢氏的思念从未停止,都说再美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纳兰这里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听着敲门声,想也不想地唤着卢氏的名字,他想她啊,他以为她还在啊,以为她还似从前一般为他细心地端一碗羹汤,微笑地站在他的身旁,那样安静,那样美好。
当颜氏出现在门前,谁能明白纳兰的心伤,如果,如果卢氏还在,那推门而入的便是他深爱的妻吧。
那才是纳兰心底最希望的吧?
《青衫湿遍·悼亡》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P106)
从“半月前头扶病”来看,这首词大概是康熙十六年六月中旬,卢氏亡故半月而作,可能是悼亡词中的第一首。
此时妻子突然离世的伤痛并未被时间冲淡,思念更甚,心痛欲碎。“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的纳兰应该是最悲痛欲绝的时候,思念亡妻,青衫湿遍。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诉说着纳兰的心伤,凄凉,字在滴血,心如灰灭。
“冷清清、一片埋愁地”,埋葬的虽是一名女子,可埋葬的也是纳兰的全部,她的离去把纳兰的灵魂亦带走了。
“年来苦乐,与谁相倚”今后有谁来陪?只是那个人再不会是你,无论多想,无论多思,你再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只能留下叹息。
“清泪尽,纸灰起”,泪水已流干,纸灰漫天飞舞,曾经的爱如这纸灰般灰飞烟灭,你终不复存在,叫我如何承受这场悲哀?
卢氏是明珠的儿媳妇,长子之正妻,完全有资格进入祖坟,与先人们静静地躺在同一处地方。
但是,她的灵柩并未马上葬入祖坟,而是被纳兰容若停在了北京郊外的双林禅院。
纳兰容若未说过为何要把妻子的灵柩停在此处,但他的用意,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猜得到。
他是想再多和妻子在一起待一阵儿,再多一点时间,一个时辰,一天,一月,一年,都是好的。(P110)
卢氏故去已一年,纳兰却并未将其安葬,他只是想再和妻子在一起多待一阵儿,再多一点时间,只要能再陪在她身边,做什么他都甘愿,哪怕这个时间依旧短暂。
他就那样将妻子的灵柩停放在双林禅院内,他亦住在这里,日日陪着她,在她身边看书念经,寻找片刻内心的安宁。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
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
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P114)
转眼,已是三载悠悠过。这天,是卢氏的忌日。
开头便是“此恨何时已”,纳兰究竟在恨谁,是恨老天夺去了爱妻的生命,还是恨妻子狠心弃他而去?卢氏与世间可能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可与纳兰却如生命般不可或缺。
纳兰的一生仿佛就是个悲剧的结合体,短暂的美好也是为了以后的别离,顾贞观评其作“一种凄凉处,令人不能卒读”。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闭上双眼,那翩翩公子已在眼前,只是为何,却是泪眼纵横,断肠横生?
纳兰容若,你这一世情殇,为谁而凄凉?
图片来自网络
逆风飞翔的猫(日更第6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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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逆风飞翔的猫,爱文字爱猫爱笑;
我是逆风飞翔的猫,喜欢纳兰性德,喜欢一切美好;
我是逆风飞翔的猫,在走心的文字间行走,愿与你相知相守;
我是逆风飞翔的猫,如果你看到了我,请留下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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