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
辣蓼
小时候和奶奶同住，每年到了十一月底，田里的稻子也已经收割脱粒完毕，大人们也开始空起来，就会把重点从田间转到灶台。奶奶是一个全活人，家里、农田都是一把好手，女红、厨艺都不错。小时候逢年过节，看着她包粽子、做塌饼、裹馒头，蒸方糕，给家人带来喜庆和欢乐。每年年底也是她最忙的时候，农村的婚事都是安排在此时，她都会被村里人请去帮忙做着各种事情。
十一月底还不是最忙的时候，稍有空闲她就开始在家里自己做酒酿。当年家里余粮也不多，做酒酿纯粹是解馋或者是为了某个节日应景。先把糯米淘洗干净，在井水中浸泡几个小时。完了再在灶台上把糯米蒸熟，然后再在筛子里快速铺平晾凉（温度降至不烫手为止），趁还有温热在饭内放入一种秘密武器，搅拌均匀，转入坛子里密封1-2天（看季节，冬天长一些）。到时打开坛子就可以吃到甜美的酒酿。当地人不叫它酒酿，叫它酒伴，喝多了也会醉。如果现在吃多了，或许就是酒驾。酒酿好吃，你可不要贪嘴哦。
在把糯米装入坛子封闭时，会在中心挖一个小洞便于发酵。启封后，用调羹从这洞中舀取米酒品尝。酒酿一般会在农历十二月廿三派上用场，酒酿圆子是大家最喜欢吃的美味小吃。碗中酒酿的酒香，混着放入的桂花香，小圆子软糯而不粘牙，一碗是不够的。除了酒酿圆子，酒酿酺蛋也是美味，那酒香混着蛋的鲜嫩，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吃到的。毛脚女婿上门，一般人家是白水酺蛋，奶奶上桌的是酒酿酺蛋。
做好酒酿的关键是需要那种秘密武器，酒曲或者叫酒药。它是纯天然制成，利用蓼的花混着面粉做成。至于是哪一种蓼，估计当地人也不是最清楚。在我的记忆中就是那种开着浅红色小花的绿植。一般在河边最为多见，或者也称之为水蓼。当地人称之为“酒药花”。长大了，看了书才明白。这个开红花的蓼，当地有两种。一种是红蓼，一种就是能做酒药的辣蓼（也叫水蓼），它们确实长得很像，不仔细分辨真的以为是同一种植物。其实红蓼的叶子比辣蓼大多了，花朵颜色也比辣蓼鲜艳。如今才明白为什么母亲有时候做酒酿不成功，酒酿不甜反而有酸味和苦味，估计是这酒药花摘错了，把红蓼当成有酒曲功效的辣椒了！！
好的酒酿软糯，味道甜而不腻，入口一抿即化，酒香清淡而又绵长。记得有一年到崇明游玩，途径陈家桥集贸市场，同事们忙着买崇明羊肉，我独自买了当地人自家做的酒酿。那味道有小时候奶奶做的味道。
如今，奶奶已经过世，那曾经的美味只能在脑海里回味。不日前走过河边健步道，看到路边的红蓼茂盛，那小穗红花摇曳，不禁想起小时候奶奶做酒酿的事情。真想哪天能看到辣蓼，摘点红花做点酒药，自己DIY一次酒酿试试。
2020.8.13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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