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也许真的可以不需要爱。比如此书里的某些人,比如小萨你。
小萨,别用那通红的醉眼死盯着我。你喝醉了。安布罗修早走了。此刻的你正躺在你简陋而狭窄的卧室里。你喝得太多了,简直把安娜吓坏了。她无法明白,遇到一个朋友,边谈话边对酌,怎么会喝得如此不省人事。她当然无法明白,对一事无成的人生进行追忆,没有酒精的推动,没有特定某人的周全,如何能够做到呢?
是的,只能是安布罗修,这个曾经是自己父亲的司机、或者说仆人,他了解着你人生的底色板,对你他是谨慎的坦诚、周到的顾全。安布罗修无需理解你,他只是你人生的旁白音。安布罗修无法理解你为何放弃优渥的生活,离开自己的家人,甘愿过着拮据潦倒的日子。
安布罗修说,你爸爸费尔民是好人,他那么爱你。你妈妈在你离家后时常哭泣。
但你知道,爸爸的爱有条件标准,妈妈的爱是逢场作戏。大概,你便学会了怀疑。你怀疑各种主义!你怀疑各种信仰!你怀疑各种温情!你不是因为怀疑安娜那封分手信里的情深意切,才前去探望安娜的吗?但你很幸运,遇到一个无条件爱你的安娜。
好吧,我误解了你,你不拒绝爱,其实你渴求爱,只要这爱是全心全意地发自内心,带着一种成全的谦卑。你放弃所谓的上层地位,你活成一个庸碌的普通人,可是,就是这放弃,让你得到了爱。
至于那堂卡约,你并不了解他,我们好像也是。虽然他的经历让人称奇,年轻时迷恋一个卖牛奶的肤浅女子甘愿陷入穷困,对,也是一事无成,因为一辆拖拉机都卖不出去嘛。
但后来的他,竟可以在政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的,他不需要爱,因为他有怪癖。在所有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篡权夺力中,他却说,对每一种怪癖要尊重,不要对某个人的怪癖进行攻击。
因为这句话,竟然蓦然起了些敬意。他说到做到,在对待费尔民的陷害中,他并没有触及到费尔民的怪癖。
是的,小萨,你爸爸费尔民也有着令人不齿的怪癖,你知不知道?
但安布罗修知道,清清楚楚,但他不会告诉你。这也是他的狡诈之处。当然,也无法说出口。因为安布罗修是你爸爸发泄怪癖的对象。你让他如何对你说呢?
可是,安布罗修还是声称对你爸爸为人的敬佩。在他那里,敬佩与厌恶同在,被奴役的心可以暂时麻痹耻辱。
对了,还有你调戏过的那个女仆阿玛莉亚,你也许已经忘记她了。如果不是那次事件,她的人生也许是另外一种结局。
她无疑是善良而勇敢。在经历丧夫丧子之痛后,她继续生活,没有自暴自弃,在她后来的女主人奥登希娅落魄堕落后,她没有离开,依旧守护在旁。
其实,在此书里,小萨你,还有阿玛莉亚,都曾离穷奢极欲、光怪陆离的上层社会那么近,却是正常的普通人。大约因为你们都是善良的。所以,善良,也是正常,没有怪癖,没有卑劣。
当然,小萨你说,此书的意义是对那个政治那个社会的鞭挞,不是为了讲述。
对,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正是因为那个政局动荡混乱,才有人性的丑恶,但更是有悲剧。比如,奥登希娅、凯妲、还有卡利托斯等等。
此书里,他们的人生毫无幸福可言,但如果把笔墨也触及到他们成长的理想或背景,用人生境遇前后对比的巨大落差去鞭挞这个政局的残酷无情,也许会更有力量吧。
也许奥登希娅是出身高贵的真正缪斯,却因家庭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堕落。也许凯妲是聪明好学想成为医术精湛的好学生,却因家境贫困而被迫流入风尘。也许卡利托斯是才华理想兼具想成为新闻界的利剑,却因媒体被政治所腐化而他只能成为醉汉。
不过,小萨你知道吗?在读到堂卡约被设计架空时,倒让我想到了宫斗戏,说实话,这部书里的争权夺利还没有宫斗戏来得扣人心弦。
小萨你瘪嘴了,你笑话我这是女人的浅薄。你也许是对的。
但不管政治掌权还是得到宠幸,都是权力的追逐,欲望的放纵和憎恨的宣泄。
对,都应当鞭挞。
最后,在此书里,时间轴暗藏在人物经历顺叙背后,情节被打散,忽前忽后、前进又后退,始终在跳跃,若是做个勤奋耐心的读者,倒也能理出明确的年份次序,但我却是个懒的,也不去顾及那时间的脉络,只图个情节的跌宕起伏。
就如我们都自以为活在时间的次序里,一年又一年,其实,如这书的叙述方式,人生的遭遇也不过是前前后后,被拦截就后退几步,被推动就向前跑几步,你只要觉得好就好。当然,要善良,还有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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