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女子可以有多幸福,也许会无法描述得面面俱到,但应也是有限的,因为它不会偏离“幸福”这唯一的道路。而一个女子可以有多不幸,却又因为“不幸”是个十字路口,于是,通往每一条道路都有着可具体的描述。
是的,幸福是相似而失去了描述性,不幸是具体而获得了描述性。
比如,此书中的这些女子们。在这个家庭,衰老的寡母、未婚的女儿、私生的外孙女,清一色的女子,却各有各的不幸。
无法苟同“不幸”是种遗传,但“不幸”或许会潜移默化地感染。
寡母麻姑,她的生活轨迹符合世俗的要求,嫁人生子,家里家外操持不停。可她是不幸的。她的不幸不仅仅在于她的童养媳身份和被婆婆虐待半辈子,其实更在于她即使有合法丈夫相伴,但夫妻间的凉薄疏离,使她在漫长的婚姻里得不到情感的流动。她憎恨着丈夫的麻木,无动于衷。即使她故意挑衅,企图激起争吵,也是一种枉然。丈夫犹如铁墙铜壁,隔绝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的婚姻仿若暗无天日的监狱,没有四季轮换,没有日月交替,只是一味地黑暗和沉默。
被麻姑寄予厚望的两个女儿,阿山与阿水,都长得天生丽质,有着独有的美貌。在母亲看来,美貌是女子的一种幸运,这种幸运可以让她们从灰姑娘成为城堡里的皇后。但现实是,美貌也可以是一种不幸。
阿山,一见“高工”误终身。当她不可理喻地将少女的梦幻与现实世界嫁接时,已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她一改平日的温顺,变得异常地坚持勇敢,用自己全部的情感去浇灌去守护,那棵由自己的想象种下的爱情之树。阿山被已婚的高工抛弃,阿山生下了私生女,阿山如精神失常者浑浑噩噩般活着,只是活着,她忽略着日益渐老的母亲,忽视着日益长大的女儿。她生命的清明被高工的离去所带去,她只剩下依稀的回忆,和本能的呼吸。即使几十年后,高工归来,与她相聚,她再次成为一个人时,可那被蹉跎的最好年华,如何不为它们感到不幸呢?
阿山因为痴着爱情的本质所“疯”,那阿水则是因为爱情的虚荣所“伤”。虽然阿水是精明的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但遭遇感情时,她依然会陷入迷障。从与海市佬私奔时,她的爱情就不是纯粹的。也许当时的她,确实有对海市佬无法舍弃的感情,但更多的是,她需要一场逃离,去寻求更繁华更广大的生活舞台。于是,她与海市佬分开是必然,感情上的起起伏伏也是必然。如果没有那场灼伤的毁容,她与初恋秦自清的感情也绝不会是她的情感终结。她的美丽无法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安定,她的毁容却让她与一个瞎子男人相守,这是不是也不幸?
当一个家庭里,所有的成年人都陷在成年人的焦躁之中时,那个默默长大的女孩小鱼,她求助的声音又有谁能听得见?那么一个拥有学习天赋的女孩,却因为无人关心关注,先是被中年男人禽兽般地侵占了,后由失去了上学的机会。而她的愿望,缩小再缩小,不过是能重新上学读书。于是,无助的她只得选择最惨烈的方式,以此为要挟,却输掉了自己的生命。小鱼,毫无紫薇力量的她,犹如海洋中那注定成为其他更强鱼类的食物,就那么被死亡吞灭了。她的出生是一种虚无,一种不幸。
是什么造就了她们的不幸?是痴情还是美貌?是天真还是精明?或者,她们选择了不幸作为她们的生活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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