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加尔山的歌声
一
“散个乜贴,朵斯提。”
”忙(四声)着呢。“
”你迟早会让蟒(四声)吃了。“
二
我家在大西北,最好吃牛羊肉,每逢回族的各种节日,宰牛宰羊好不热闹。但是以前都穷,轻易宰不起牛,只有家里面的儿子娶媳妇才会选一头壮壮的牛宰了来庆祝招待客人。
宰牛是一件大事,往往会在前一天去清真寺通知掌坊阿訇,然后把会拨牛皮,会剃牛肉的街坊邻居都请一遍,这些邻居会提前在清真寺沐浴洗大净。然后会有几个强壮的小伙子把待宰的牛牵出来,两三个人拿一些比较木棒斜立在牛肚子一侧,其他人拿绳子在牛前后腿上各绑上一个双套节,使劲一拉让牛斜躺在木棒上,然后慢慢把木棒放下,再把两条后腿跟两个前腿绑一起,牛头冲南,脖子朝西,尾巴朝北。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环节,掌坊阿訇站立念清真赞辞,用白色的布蒙住牛的双眼,最后用磨好的快刀边念清真言边一刀宰掉牛,必须是一刀切断咽喉。
阿訇起身,冲洗干净手,转身离去。街坊邻居开始拨牛皮,剃牛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牛肉卸成几大块。
三
然而,有这样一个人,他叫张麻子,他很不一般。因为牛肉的稀缺,也催生了一批牛贩子,王麻子便是在这个浪潮下催生的牛贩子。他生的人高马大,粗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
他与其他牛贩子不同,回族吃的牛羊鸡必须是清真寺的阿訇或者满拉念过清真赞辞宰生的,牛贩子也遵从这个规定,从不轻易自己宰杀牛羊。但是张麻子在从事牛贩子之后,表面上戒掉了烟酒去清真寺学了一些清真言,开始自己从事贩牛宰牛兼营卖牛肉。因为免去了请阿訇的环节和支出,他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十里八乡不知情的人都来买他的牛肉,但是知情的人都唾弃他。
原先,张麻子也会雇一两个伙计帮忙拉牛,把牛放倒。但是突然有一天,伙计因为家里有事回了趟家而他店里缺牛肉了需要宰牛。当他走进牛圈时,他看到了牛眼睛中的恐惧,牛的眼睛满含泪水,牛的双腿在瑟瑟发抖。他把牛扯了出来,然后胡乱地把牛绑倒。看四下无人,就没有念清真赞辞,没有牛头冲南,牛脖朝西,牛尾朝北。手起刀落,宰了个干净。
从那之后,张麻子就变了,他辞退了雇佣的两个伙计,开始一个人干所有的事情,并且抛弃了所有该做的程序,没有了赞辞,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人性。他一年内疯狂宰了上百头牛,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屠夫的味道,一股死神的气息。所有的牛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惊恐万分,都会流泪,都会发抖。这让他充满了自豪。
四
有一天,王老汉慕名找到他,说他家有一头特别强壮的牛,这头牛脾气特别暴躁,天天拆牛圈,顶翻牛槽,也顶伤过人,他把这头牛圈养在牛圈里已经三年没有进去过人了,只是每天在外面给它扔草料喂塔。他想宰了这头牛给儿子娶媳妇,奈何没有邻居愿意进牛圈牵牛。张麻子听完,哈哈大笑一声,满是烟渍的黄牙缝蹦出一句话:“你们真怂,我一个人来牵,保证这畜生见到我就腿软”。
来到王老汉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封闭式的牛圈,只有一段小矮墙往进扔草料,铁的牛圈门用绳子绑的死死的。张麻子又对众人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轻松搞定,你们哪凉快哪呆着。”说完轻蔑一笑,手一撑,从矮墙跳进了牛圈。
众邻居在外面准备好了白布,木棒,磨好了快刀,掌坊阿訇也把清真赞辞温习了好多遍。
一刻钟过去了,没声响;半小时过去了,不见人;一小时过去了,太阳越发毒晒;两小时过去了,众邻居拉家常都拉的瞌睡了。终于王老汉等不住了,费劲把绑的死死的牛圈门打开,他用拐杖挑了挑挡在脚下的杂草走了进去,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恐万分!
他看到张麻子半悬空着,嘴巴无力地张着似乎想要喊出声,目眦尽裂,从眼角留下了一行血。整个牛圈没有丝毫打斗的场景,好似牛做了最好的准备,在张麻子进入牛圈的那一刻用犄角顶进了张麻子的胸腔,惯性带着张麻子让张麻子悬空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似乎还不尽兴,牛二次发力,把整个头全部抵进了张麻子的胸腔,一直死死地抵了2个多小时。
众邻居都凑过来,唏嘘惊恐声此起彼伏。掌坊阿訇也走了过来,穿过王老汉,走到了牛的身边,念了一声:【必死命俩西热合玛尼热黑米】,然后在牛身上拍了一巴掌,牛身轰然倒地。倒地后,牛头冲南,牛脖朝西,牛尾朝北。而张麻子想一团乱麻一般团在墙角,身上开始有苍蝇在盘旋。
五
TA们也会被不可名状的牛顶死,就像以前有个特别穷的小孩跟着妈妈到一家门口喊:“散个乜贴,朵斯提。”
里面带着四声方言恶狠狠地大喊:”忙(四声)着呢“。
这个小孩大声喊:”你迟早会让蟒(四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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