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版的《羊脂球》

作者: 东方龙刘有龙 | 来源:发表于2024-05-04 10:24 被阅读0次

      法国作家 莫泊桑巜羊脂球》的故事总能引起人们的无限感慨。那些所谓的“上等人”,贪婪吃光了妓女羊脂球篮子中所有食物,没有一句谢谢谢你的言辞,那怕是虚伪的言不由衷的口头感谢。德国军官垂涎羊脂球的美貌,要求羊脂球和他上床,否则扣押她以及所有旅客。德国军官的蛮模无理被羊脂球严辞拒绝后,这些高贵的上等人“软硬兼施,连推带拉”,她无奈答应了德国军官的要求。第二天,获得自由的“正人君子”,竟视羊脂球为“贱货”,对她不屑一顾。甚至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食物,面对饿着肚子的羊脂球可怜巴巴求助的目光,熟视无睹,全然忘记了昨天吃羊脂球食物的不雅吃相,全然无视了羊脂球舍身相救仅过了一夜的恩德。无独有偶,抗日战争时期,在山西中条山上一个叫张家坪的小山村,也发生一桩一个女子被鬼子蹂躏的事。不同的是,这个女(人凤娃)不是不情不愿,不是披头散发,不是满面凄容,被抓进了炮楼,而是笑容可掬主动贴了上去。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村里男女老少无一人对她嗤之以鼻,而是对她尊重有加。

       

        原来她有个残疾不能干活的丈夫,凭她一弱女子,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愁下顿。只要是日本人到村里抓女人,她就主动找上去,条件是必须给三斗粮食。到日本炮楼后,风娃对日本人屈意奉称,极尽谗媚之能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当日本走了多年后,风光不再,人老珠黄的风娃,村里人一直对她礼遇有加,仿佛当年的丑事在风娃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当她病危时,全村人都纷纷探望;当她出殡时,千人空巷,都在路边送她,祝一路走好。至于为她守灵,安葬的人们,都是面露戚容,抬棺执佛,如丧亲人。这又是怎么么回事呢?

        原来凤娃是一个善良极尽同情心的女人。陪曰本人睡觉是为了挣得口饭吃,养活她那残疾的老公,当然也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当她被抓到炮楼,想尽办法打听到日本人要去抓八路军或民兵的消息,又乘机告诉给炮楼送粮食蔬菜的村里人。得到消息后,人们赶快去后山躲藏。所以日本人到张家坪村抢劫,抓人总是扑了空。有一次日本人丢了一枝枪,一个村民捡到后藏在磨房旁,被鬼子的大洋狗嗅到了,起了出来。日本人因此抓了村里好几个青壮年,其中就有故事讲述人的父亲,叔叔,一番严刑拷问,甚至用了灌辣椒水,上老虎凳的酷刑,但大家都没有招,只说不知道。时间长了,曰本人气也消了。凤娃就趁机给曰本人说,村里人把枪藏起来是为了打兎子什么的,决无冒犯皇军之意,加之枪也找到,日本人就把这几个人都放了。

      日本鬼子投降后,凤娃回到村里,村里的男老少,无一人对风娃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仿佛是欢迎凯旋而归的勇士,仿佛在凤娃身上没有发生这档子的事。凤娃病了,人们携物登门问寒嘘暖,好言抚慰;风娃殁了,全村人唉声叹气,甚至为她落泪;凤娃出殡了,千人空巷,为她送行。她无儿无女,人们如丧亲人,神情悲哀,抬棺执绋,祝她一路走好。

      读莫泊桑的小说,人们为羊脂球的悲凄遇遭不胜感慨和叹息;听风娃的坎坷经历,我们为她不尽唏嘘与感伤。是啊,不同时期,不同国籍的女人,在人们眼里,她们都不是贞节烈女,为正人君所不齿,很难说是好个女人。但她们身上却不乏人类起码的良知与同情心,她们有着悲天悯人的母亲情怀。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那个失去人身自由的时光,那个食不裹腹的年代,我们岂可妄言?圣人也说,温饱才知礼仪。我们凭什么可以对她们指手划脚?起码,她们没有为一己之利,干些利己损人的事,她们牺牲肉体,除了为己,也救了别人,还不止一个人,乃至一群人,为什么我们不为之投去尊重的目光?据说风娃在日本人投降时,亲手割掉一个日本鬼子的生殖器,在我们目瞪口呆的同时,应该理解她对日鬼子表面笑脸相迎地里狠的牙根痒痒,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却在滴血的凄苦感情,如此近似疯狂之举,是她性情压抑的最大释放。

    鲁迅先生曾讥讽那些正人君子,主张妇女从一而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果让他的女子当烈女,他肯定会跳脚骂娘的。

      中华民族不乏重情重义的人,甚至是你给半斤,我定还八两。投桃报李,极为平常事。凤娃是不幸的,为了口中粮,不惜奴颜卑膝,奉献肉体供日本鬼子发泄;凤娃又是幸运的,尽管不是贞节烈女,但因为做过一些善事,受到村里人的同情甚至尊重。我设想,如果莫泊桑笔下的妓女羊脂球的故事,发生在中国,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感恩,宽容,原谅,善待,还是……又假设,凤娃的故事如果发生在莫泊桑笔下的异国他乡,她又会怎样?冷漠,讥笑,挖苦,躲避……

        2021年10月4号在G1914列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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