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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反腐小说《大地黑金》二十五

长篇反腐小说《大地黑金》二十五

作者: 筱曦儿 | 来源:发表于2019-11-15 08:45 被阅读0次

        张林成走了,材料丢失,一切线索全断了。

        李铭剑和徐天来两个大男人坐在酒桌前大口大口地喝着白酒,谁也不说话。桌子上的菜很丰富,中间摆着一个大瓷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牛肉炖西红柿,四周有红烧肉、酱猪蹄子和几个冷盘。徐天来媳妇儿赵庆芳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县长头一次来家里吃饭,她得给老徐撑撑门面,长长脸。

        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喝了一半多,桌子上的菜却没动几口,就连赵庆芳的招牌菜牛肉炖西红柿也原封未动。张林成最爱这一口,睹物思人,谁也不愿意触及痛处。

        李铭剑喝酒的水平的确是不咋地,一杯白酒下肚小脸红的就像火烧云似的,换做平时,早就换茶水了,但是今天,他是真想喝酒,喝醉了正好忘掉痛苦。他拿过酒瓶,又斟满了一杯,一扬脖,喝下去了三分之一。

        徐天来的酒量在县政府这边算是最好的,一斤白酒不在话下。看着李铭剑一口就喝下了小半杯,并没有阻拦。他知道李铭剑这是在借酒浇愁,在缓解心中的苦痛,就随他喝吧,喝醉了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徐天来也自满了一杯,喝了一小口,手扶着酒杯,盯着大瓷盆里的牛肉,眼泪围着眼圈直转,忍了忍,没有让它们落下来。

        张林成的死,最难过的莫过于徐天来,可李铭剑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感动。满打满算,李铭剑调到东平来才不过一个多月,和所有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深交谈不上,但是对张林成的死,却表现得如此的痛苦,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徐天来望着眼前的小老弟,有些心疼。东平的局面有些复杂,齐国运一家托大,听不进不同的意见,有时甚至绕过常委会,自作主张,王爱军、李源都被他想方设法地挤走了。齐国运的原则是听我的,什么都好说,位置可以坐得长一些,如果不听我的,那就卷铺盖走人,就是这么霸道,前几天和黄德平联手演的双簧就是做给李铭剑看的。李铭剑的性子有些耿,看样子不可能受齐国运的摆布,这就危险了,至于是什么结果,现在还不好说。

        赵庆芳端着切好的拍黄瓜来到桌前,一看两人光喝酒不吃菜,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县长的口味。陪着笑说道:“李县长,你头一回来我家,也没准备什么,改天我再做一桌好菜,你和老徐好好地喝几杯。”

        李铭剑连连摆手,说:“嫂子,你做的菜很好吃,老徐总夸你。”牛肉炖得的确好吃,可他心里难受,没有一点胃口,如同爵蜡。

          “他夸我?不损我就烧高香了。”赵庆芳咯咯笑着说道。

          “你先回屋吧,别添乱,我和李县长谈点正事儿。”

        赵庆芳知道张林成的死对这两个人打击都很大,识趣地走开了。

          “李县长,别多想了,来,多吃点菜。”徐天来给李铭剑夹了一块牛肉。

          “老徐,不用安慰我,”李铭剑端起酒杯,“来,走一个。”说完就要往嘴里灌。

        徐天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往下压了压,说道:“别喝那么快,容易醉。”

          “醉了好,今天我想醉一回,看看醉酒是什么滋味。”李铭剑又要往嘴里送。

        徐天来压着他的手臂没松劲。

          “老徐,是我害了老张,我不要他去海宁,就不会出事了,我好悔啊。”李铭剑真情流露,哑着嗓子哭出了声。

          “别瞎想,怎么能怪你呢,老张那是个意外,谁也没有办法,想开些。”

          “那天我从东阳直接去海宁就好了,老张就不会出事儿,是我对不起他。”

          “你看你,说了不怪你,别自责,老张命中该有这么一劫,躲是躲不过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老张他也不会怨你的。”

        正说着话,李铭剑的手机响了。

          “李县长,你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你。”电话是李少波打来的。

          “我在老徐这儿,”李铭剑抬头望着徐天来,见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来这儿吧,到了再说。”

        约莫有半个小时,李少波一阵风儿似地闯了进来。

        见有酒,还有这么一桌子的好菜,李少波也不客气,倒了一杯酒,夹了一块牛肉送进了嘴里,边嚼边说香。

          “饿死我了,一天油盐没进,”李少波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李铭剑,说道:“结果出来了,老张是中午出的事儿,肇事车辆是重型卡车,先是撞到了老张的车,巨大的惯性又顶着老张的车前行了十几米,再次撞到了路旁的山体上,造成二次挤压,老张当场死亡。从现场痕迹分析来看,卡车并没有刹车,直接撞向了小车,也就是说这是起人为的车祸,可以认定是蓄意谋杀。”

          “人为的,蓄意谋杀?”李铭剑和徐天来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了相同的问题。

        李少波咽下了嚼了半天的牛肉,肯定地说道:“没错,是人为的,正常来讲,两车相撞之前肯定会有下意识的刹车动作,但是从现场来看,卡车根本就没有刹车的痕迹,这不符合常理,明显就是直接奔着老张去的,老张往左猛打方向盘,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愧是公安局长,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铭剑看着扣着鲜红大印的认定书,脸色由白转红,一直红到了发梢,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喷射出逼人的光芒,额头上青筋暴起,不停地抽动,浑身的血液像滚沸的岩浆,从脚底直冲顶门,热腾腾地按捺不住。

          “啪”的一声,李铭剑把认定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瓷盆里的牛肉汤溅起来多高,画出了一道道不规则的抛物线,洒落在周围的冷盘里,散发出点点的热气。

          “真是胆大包天,草菅人命,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抓,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抓到凶手,我李铭剑不管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将他绳之以法,为老张抵命。老张身上有重要证据,某些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啊。”李铭剑咬碎了钢牙,恶狠狠地说道,被极端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有些不冷静。

        徐天来和李少波被李铭剑的气势给震住了,瞪大了嘴巴,直勾勾地望着他。他们这是头一次见李铭剑发这么大的火,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在咆哮,在怒吼,整个房间里都是他一个人的气场。

        好一阵儿,李少波说道:“大北岭人烟稀少,又没有监控,目前还没找到目击证人,调查起来的难度有些大。”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抓到肇事者,不抓到他,不足以告慰老张的在天之灵;不抓到他,对不起东平七十万老百姓;不抓到他,我李铭剑就地辞职。”李铭剑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胸腔里上下乱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疯如狂。

        李少波还想再说什么,被徐天来给拦下了。李铭剑是外敛,他是内敛,此时他的胸腔里也有无名的怒火在喷涌,眼睛闪着瘆人的寒光,脸像蜡一样黄,嘴唇发白,心火冲头,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着。但是他没有发作出来,强忍着,他要保持冷静,想出万全之策,如果所有人都发作起来,冲动之下就会干出傻事。

          “李县长,铭剑,冷静些,”徐天来走过来拍了拍李铭剑的肩膀,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冷静一些,不要冲动,大家的心情都一样,没谱的话先不要乱说,等抓到了凶手就全知道了。”

        被徐天来这么一说,李铭剑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点孟浪,盛怒之下,有点口无遮拦,做为一县之长,属实不应该,脑子一激灵,瞬间冷静了下来。

          “老李,刚才火气有点大,对不住了。”

        李少波摆摆手,说道:“李县长,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老徐说的对,要冷静,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杀人灭口,等抓到肇事司机,我会撬开他的嘴巴。”

          “嗯,好,拜托你了。”

        火灭了,但房间里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外面夜色渐浓,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星辰,黑夜让寂静变得深邃,哀伤只有黑夜才能明白。

        天鸿集团办公大楼内,陈天鸿正在发泄着他的无名火。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各类文件、纸张撒满一地,无从下脚。陈天鸿站在落地窗前双手叉着腰,身子剧烈地起伏着,怒火在房间里肆意的燃烧。

        陈天龙大马金刀般地坐在沙发上,头靠着垫子悠闲地数着烟圈,气定神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了,大哥,至于嘛,多大个事儿啊。”

        陈天鸿不听则可,一听这话顿时怒向胆边生,火苗腾地在头顶燃起,转回头指着陈天龙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就是死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放心吧,没人知道。”

        陈天鸿有点恨铁不成钢,怒火冲天地说道:“你知道死的是谁吗?是张林成,是副县长,别人倒好说,你弄死个副县长,政府那边能不查你个底朝天?他李铭剑能善罢甘休?告诉你多少遍了,要动脑子,别弄出人命,把东西拿到手就行了,可你呢?”

          “你说的轻巧,东西在他张林成手里,我总不能对他说你把东西给我吧,这东西对我有用,人家能给吗?要是硬抢的话,追查起来更容易,只有他死喽,才最安全,一了百了。”

          “安全个屁,你不会派个生人去抢,然后让他远走高飞?”

          “整那个麻烦干什么,你就放心吧,保证没事儿,不就李铭剑嘛,他又没有三头六臂,看把你吓的。”陈天龙有点不耐烦,觉得他大哥的胆子最近是越来越小,不像以前,天不怕地不怕,说干就干,从不含糊。

          “不是怕他,是防备他找事儿,二叔来电话了,告诉咱们这一段时间要谨慎行事,该收敛就收敛,王玉满的信已经到了省委书记的手里,省里已经开始有点怀疑二叔了,现在咱们不能给二叔添乱,他一倒,咱们还能有好?”陈天鸿担忧地说道。

        陈天龙又上来了狠劲儿,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老不死的,真是活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许胡来,不能碰他,拿到他手里的那份合同是关键,非常时期,谨慎点好。对了,黄毛现在在哪里?多给他些钱,尽快安排他离开,越远越好。”

          “这几天就安排他走,放心吧,黄毛人可靠,他也不敢出卖我们。”

        陈天鸿没有再说话,望着窗外的夜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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