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山里的孩子吃上生日蛋糕
文/石岩磊
我住的小区东墙外是一大块空地，估计面积有七十多亩，里面堆满建筑垃圾荒草丛生，据说是开发商拿地后规划迟迟未获批，因此闲置着撂荒了，从去年开始有人在其中开辟出几小块平地，种了油菜、小麦等作物，今年栽的是玉米和大葱，兴许是由于无法灌溉的原因，庄稼的长势并不好，应该打不了多少粮食。我十分好奇，是谁在干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
昨天路过时，我见到了种地的主人，这是一位40多岁的汉子，他头带斗笠身穿牛仔裤，正忙着担水浇地，我便上前跟他聊了几句。方知道这里原来是他们村的地，他的父亲见一直没盖楼房就想开荒种些粮食，“我怕老爷子身体吃不消，就过来帮忙”，听他解释完我接着问道：“忙活一年能挣多少钱？”“不挣钱，就是觉得地闲着心疼！”他的回答大概是许许多多农民的朴素想法，即使是巴掌大的地方他们也舍不得其空闲着，辛苦与汗水是不会记入成本的。
种地已然成为农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正如出身农村的网红李子柒所说：“你眼中的生活技能，只是别人的求生本能。”脸朝黄土背朝天既是农民心底的痛，也是他们永远割舍不掉的情，这便是为何亿万乡下人离不开故土的原因。然而付出与收益的严重失衡逼迫着越来越多的年青人背井离乡去城里打工，而随处可见的基建开发更是导致了大批土地空置，这些荒地日渐成为华夏大地上的疤痕，道道围墙似是狗皮膏药般掩盖着伤痛，一旦揭开即会露出带血的鲜肉。
其实我眼前的这位汉子已算不上纯粹的农民，他已没有自己的地可种，主要靠村里售卖土地后的分红过日子，另外开出租车以补贴家用，小日子不宽裕可也过得去，但全国还有众多生活窘迫的低收入者。李克强总理在最近的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闭幕后的记者会上披露：现在全国“有6亿中低收入及以下人群，他们平均每个月的收入也就1000元左右。”这些人主要分布在农村，地里刨食的生活是许多城里人无法想见的艰难。
现在网上有一句流行语：“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然而富足同样能限制一些人的思维。一位记者到大山深处采访时，看到一个男孩在兴高采烈地吃方便面，就好心劝告他的母亲说：“方便食品对小孩子身体有害！”得到的回答立即让她无语，“平时儿子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今天是他过生日！”我无从得知见多识广的记者会有多大心理阴影，但农村实际的穷困肯定是很多城市人无法体会到的真切。
贫富的巨大反差正如我身边的大片闲地同高楼大厦的鲜明对此一样，富丽堂皇与荒凉疏落共生，宝马奔驰同砖头瓦块共存，或许写字楼里的忙碌与田埂间的劳作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造物弄人世事难料，一墙之隔便是大相径庭。我们大概永远无法消除城乡差别，永远无法使所有人住上海景房，但应该能让“四海无闲田”，应该能做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应该能叫山里的孩子过生日时吃上奶油蛋糕吧。
202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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