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作者: 哇森 | 来源:发表于2017-11-23 23:26 被阅读27次

    文|爆炸天

    深海

    我记得我被扔下深海的那天,是农历九月初五。

    这事还得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

    光熙年间,一名佃农家生了一个女婴,取名“阮海”。

    假若当时没有道士从我家经过,我现在一定生活幸福,婚姻美满,一群小家伙绕着整个院子跑来跑去。

    道士自称“法海”,头戴一顶黄纱帽,身披一件黑色长袍,手拖一个化缘的大碗。

    烈日当空。

    我家厅堂里聚了好多人。

    大家都说我长得肥实,有福相,父亲和母亲听了都开心得合不拢嘴。法海一走进厅堂,嘴里不吐象牙就不肯离开的态势,“此女颇为怪异,面相发着红光,牙齿已露出,在看她手脚缺水之象,不宜长居此处。”

    家人从小少闻诗书,看他像是正经之士,便赶紧上前问道:“法海道士,那我这娃......”

    “我夜观天象,十三年后的这天的三更时刻,你可把这女婴扔下前方五百米处的深海,可保你一家平安。不然,十五年后的今天,这女婴将给你们带来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

    ––

    十年过去,女婴已经从一个幼小扁瘦的小丫头片子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姑娘。

    阮海同姐姐坐在镇上的亭子里,纤纤玉手一下一下地扇动着芭蕉扇。

    “妹妹,今年这天真是热啊,姐姐这汗像下雨一样流,真是讨厌极了。”姐姐缓缓转过头对后头帮自己扇扇子的妹妹埋怨道。

    阮海捂嘴娇娇地笑了笑,慢慢启了唇,“姐姐,别气别气,妹妹这就帮你扇一扇。”

    “还是妹妹对我最好了。”

    姐姐整了整额前的碎发,饶有兴趣地观看起拱桥那端正在为今晚的牛郎织女晚会筹备的热闹场景。

    “妹妹,你说今晚我们会不会见到什么大人物呢?”

    “姐姐,别胡思乱想啦!父亲不会准许我们出来的。”

    阮海想到对她管教严厉的父亲,在饭桌上不小心打破一只碗就要她面壁思过两天,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和姐姐偷偷跑出来,一定不会轻罚自己的。

    ––

    “姐姐,这样不好吧,父亲到时发现了怎么办?”阮海小心翼翼地,裙子的一角不小心在墙壁边沿夹住,使她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得。

    “谁?那边爬墙之人是谁?”

    一名穿着似书生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阮海眼前,而姐姐早已不知跑到哪里藏了起来。

    阮海着急得眼泪汪汪,“公子,我不是坏人,我是隔壁家阮户的女儿,小女子恳求公子不要去告知我家家人。”

    “小姐为何在夜里做出如此之举呢?这等危险之事岂能为你轻易做得出来呢?”

    书生不免语气里多了一分不解和愠怒。

    阮海怎受得了一个从未识过面的男子这样说教,低掩的哭声慢慢在黑夜里渗出。

    书生蹙起眉,意识到自己冒昧的越界,“小姐,书生一时忘记了身份,小姐莫怪罪,我这就帮你下来。”

    阮海听从他耐心地步步指引,一把扯断了裙子,然后纵身跳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他长了一双这样深邃的眼睛,坚挺的鼻子,浓密黝黑的眉毛,性感的嘴唇。

    “小姐,你还好吗?”

    书生的一句话打断了阮海的胡思乱想。磁性的声音好好听。

    阮海摇了摇头,低眉垂眼,红了整个脸庞不敢和他对视。

    “小姐,天色已晚,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别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了。”

    这时,点灯人从这路过,“小心火烛!”

    书生一把拉过阮海的手,一同闪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公子?”

    “嘘”,书生食指抵在嘴唇边,一手还搭在阮海的腰侧,示意她别出声。

    ––

    “公子,你怎么会想来这呢?”阮海第一次置身于如此热闹的地方,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哈哈哈,我乃四处游走之人,四海皆是我的家。小姐又为何想来蹭这等热闹的呢?”

    书生爽朗的笑声被风吹进阮海的耳朵里,直到很久以后,阮海才发现他的笑声早已占据了自己的心。

    “小姐,请问如何称呼你呢?”

    “小女,姓阮,名海,阮海。公子呢?”

    “嗯,小姐叫我唐潜吧。”书生寻思片刻,道出这样一个姓名。

    ––

    自是那一见,阮海回到家中,每夜梦里都梦见那名书生,不得寝。

    很快,三年又过去。阮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姐姐早在一年前被许配给隔壁老王家的大儿子,听说那人整日迷恋青楼女子,不着家。

    阮海一边担心自己落得和姐姐一样的归宿,一边还在想念三年前一面之缘的书生。

    这日夜里,她一人偷偷爬墙,不想又倒霉得被困在了墙上,她气愤地踢打起砌成墙的砖头。

    “小姐,怎么又是你?”

    “你是?”

    “你是唐潜!”这时阮海忘记自己还搁在半空中,兴奋得差点掉了下去。

    “小姐莫急,还是和之前一样下来吧。”

    三年过去,书生长得更加沉稳了,他身上的那股仿佛来自皇室之家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浓厚了。阮海不得不承认,他身上那种独有的檀木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月色慢慢沉了下去。

    他怎么变得这样瘦削了呢?阮海心不在焉地跟在唐潜身后,目光却从未离开他半分。

    ––

    “小姐,自是那天一见,我便夜夜思念你不得眠,今日再见你,恳请你嫁与我,可好?”

    阮海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他岂会知道自己这三年来,就像一个世纪一个世纪般过得异常漫长。

    被藏在书房里的几百封书信,还有那夜他落下的手帕。一想起他,阮海只能透过手帕上的味道自欺欺人般,告诉自己: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阮海羞红了脸庞,一个劲儿地点头。

    阮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抱了起来。寂静的月夜里,一声爽朗笑声煞那间响彻了整片云霄。

    ––

    阮海回到家中,已是半夜,她褪去外层衣衫,便沉沉地睡了去。

    房中的壶子里丝丝烟雾弥漫,如同青蛇般缠绕在阮海的嘴沿、鼻根。

    “老阮,我下不去手,阮阮平时那么乖,十三年前那个道士说不定就是个假道士,想骗我们钱的呢!”

    “别废话啦!赶紧的,等下醒来更难办事。”阮父坚定地打断站在他身旁的妇女的话。

    “快点过来帮忙把她推下去。”

    “砰”。

    妇女只见下面的深海激起了一层浪花,尔后又是一贫如洗的平静。

    那夜,正是我出生的日子,农历九月初五。

    我还记得,书生对我说过,他娶我那天定请来八台花架迎我进门。

    我记得,那夜他身上佩戴了一块罕见的玉佩,听闻别人说,那是皇室的象征。

    如果,我还能再回去,他会忘了我吗?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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