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爱情里缺少一片阿司匹林

作者: 雁北南渡 | 来源:发表于2017-11-24 14:19 被阅读28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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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如果那一年我们……”

    “秦朝雨,往事没有如果……”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虞青衣打断了,只好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看着坐在对面的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强势,在爱情里也要占尽风头。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吗?毕业那年,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里,你大半夜的把我拉到这家店来,让老板给我做了一杯正宗的卡布奇诺,我问你你怎么想起请我喝这个?你说你听别人说,爱一个人,就请她吃哈根达斯,爱一个人,就请她喝卡布奇诺,我说人家还说爱一个人就送她钻戒呢,你的钻戒呢?你的手不好意思的放进了空荡荡的口袋里,尴尬的笑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问你你怎么不喝?你拿出塑料杯摇了摇说你只喜欢喝白开水,解渴、养人,我当时还笑话你说就你清高,不沾世俗。后来良子告诉我,那杯卡布奇诺是你省了最后一个星期的早饭钱省下的,你有胃肠炎,不吃早饭,它就会犯。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喝卡布奇诺了,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它,你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不愧是干主持的,她说了这么一长串,还一点事都没有,笑笑的看着我,眼神里好像还浮现着往事的一幕幕,木制咖啡桌上绿色圆圈里印着长头发外国女人的杯子里的奶泡还在拼了命似的不断破碎挥发然后消失,好像在提醒着两人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它从不会好心的停下脚步来等一等谁……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都还记得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喝这个了呀,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赶紧让你给人换一杯,服务员……”那么多年不见,她一说话,我简直被她的话惊到了,连忙向她道歉说到,然后转身去叫服务员过来。

    “不必了,我也不渴,自那以后,我连咖啡都不喝了,看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倒还显得生分了。”她笑嘻嘻的说。

    “啊,你曾经可是非常喜欢喝咖啡的呀?上学的时候你用速溶咖啡取代了白开水,现在一点都不喝了?”我再一次被她的话惊到了。

    “咖啡又不是毒瘾和鸦片,咬咬牙不就戒了,都多少年没喝了。”她笑着缓缓的说出这句话来,好像喝了十几年咖啡之后一下子就戒了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完全跟她无关的人一样,淡定,从容。她好像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她。

    听了她说的话,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好服务员过来了。

    “一杯依云,谢谢。”我对服务员说到。

    服务员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能是在想来了星巴克点了咖啡不喝却要喝矿泉水,但她什么都没说,微笑着说请稍等,然后转身离开。

    “不喝咖啡就喝点白水吧,说话难免口渴的。”我对虞青衣说到。

    她看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她的话一直一来就不多,刚才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算是难为她了。

    又是一阵沉默,时间是一个小偷,它偷走了人们太多东西,多年不见,曾经那么多想说的话,见了面却不知该说那一句了。

    “良子现在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了良子来,端起装着白水的水杯对我问道。

    “他呀,那年高中毕业后,不就下学了嘛,这你不都知道嘛?后来他自己在家弄了个烧烤炉子,在街尾开了个烧烤铺,他人缘好,朋友也多,慢慢发展,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开了几家分店了。”提起良子,我感觉氛围轻松了不少,高兴的对她说到。

    良子是我高中时候的铁哥们,我俩一起打球,打架,翻墙上网,好事没做多少,坏事基本上都做完了,那年六月里,我追上虞青衣他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俩,就像是盗墓笔记里面的胡八一和王凯旋,只是名字和运气不一样,我运气好,他运气差,我考了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二本学校,他考了个差点连专科都上不了的分数,一气之下直接去上社会大学了。

    “他下学我知道,后来具体做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后来我去了大学,换了联系方式,搬家了,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工作,生活,好多朋友,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她话里透着对往事的追寻,还有对时间流逝的无奈。

    “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夏天经常跑到树荫下乘凉的那三棵大榕树吗?”我突然想起了那三棵大榕树。

    “记得啊,那时候你老是让人良子跑腿去买冰淇淋,而你却在下面坐着乘凉,买来了,咱们三个一人一根,是不是?”她翻着白眼有些挖苦似的对我说着,那一刻,我忽然间感觉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年的六月。

    “是啊,不过人家良子他愿意,他说跑来跑去的可以减肥,后来那三颗大榕树给放倒了,因为学校要扩建。”一说良子,我总能从他身上找到笑点,谈起榕树,我又伤感起来。

    我让良子去买冰淇淋,自己坐在榕树下,完全是想和虞青衣单独多待一会,不过这一点我没有说出来,我想即使我不说,她也能够明白,我们俩就这么一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谁都不说破,就像是寄居蟹和海葵那样,从来都觉得在一起自然而和谐,说出来反倒是不合常理,再就是我们俩互相骄傲而又内敛,很少能说出那样的话。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要是长到现在,那榕树得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吧。”

    “那可不,那个时候差不多都得两个人合围了。”

    “时间真快,就像那么一阵风,转眼把熟悉的东西都给刮跑了。”

    “那些老街也都拆了,重新建了商业街,周围都变了。”

    “岁月如梭”

    “恩”

    一时间,空气变得微妙和沉默下来了,我们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青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还是先打破了寂静的空气,忍不住的问到。

    “挺好的,大学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到沿海那边去了,后来也没有回来过,我在那边上学,然后毕业,工作了几年,我妈急得不得了,催着给我相亲,一开始我没同意,后来又过了几年,感觉也没什么好等的了,正好那时候认识了老李,就结婚了,然后一直到现在,你呢?”

    她说话还和开始一样轻柔平缓,但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就像是一个早上刚醒还没刷牙的人去喝一杯白开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味道,只是心里面告诉自己这是水,能解渴。

    “我?我就那样呗,大学里面天天混玩,毕业了找了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晃时间就到了现在……”

    提起我,我都感觉自己自己是个渣渣了,学校里面没有好好学习,出来了工作也不怎么认真努力,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也不好好想想该做什么,还真是渣,我心里面自嘲到。

    “结婚了吗?”

    “没有,谈了几个,掰了,自己一个人多好,清净又自由。”

    “还在写东西投稿子吗?”

    “写啊,还是瞎写,有时候运气好被发表几篇,有时候还是石沉大海。”

    “这么多年你还坚持着,真好!”

    “我想着没什么可以坚持的了,也就这件事坚持下来了。”

    “那年——从咖啡店回去之后,第二天你就被送去了医院,你心里有没有怨我?”

    她下子又提起了当年我请她喝卡布奇诺那件事,那年我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饭钱买了她最想喝的卡布奇诺,结果第二天我急性胃肠炎犯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开学了,父母催着她去上学,家也搬走了,我从六月份高考结束追上她到八月底还不到短短两个月,后来就分开了,还好,没有分手,那个晚上,是我们当时的最后一面,再相见,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别乱说,我怨你干什么呀,我那是运气不好,偶然发了,我这胃肠炎,绝了!”我打趣似的说着。

    “多少都有我的原因,我那时要是不喝咖啡就好了。”她像小孩子一样抱怨自己到。

    “所以你后来就把咖啡戒了?哈哈”我突然间想到这个原因,一下子笑了起来,颇有点她为了我戒了最爱的东西而得意的味道。

    “呵呵。”她没有说话,呵呵的傻笑,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她还是有点以前的样子,骨子里透着骄傲,即使有时候心里想的是那样,还是说不出来。

    “青衣,如果那年冬天,我们能给爱情里面加上一片阿司匹林,或许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突然对她说到我一开始就想说的一句话。

    那年我的病好了以后也去了我该去的那所普通的二本大学,她在沿海,我在内陆,她在天南,我在水北,远隔千里,久不相见。

    那时通讯远没有这样的方便,但我们还是会时常去邮局寄信,到电话亭打电话,表达互相的思念。

    只是时间总是无情,距离更是无意,有那么一段时间,感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淡,我们都为这种远隔千里不得相见而痛苦,大四那年冬天,我因快毕业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重而忙不开身,她也忙于考研抽不出时间来看我,我们都饱受着痛苦和悲伤,又各自承担着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却都不愿意向对方妥协,总是想着对方肯定会来找自己,可最终等来的是不欢而散。

    因为自始至终没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就像她的名字里的那句诗一样,“一袭青衣随风去,浮生相忘两不该。”

    “如果爱情里能加入阿司匹林,那就不叫爱情了,人生多愁,愁不过相思。”她缓缓的说到,握着水杯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有些颤抖,水险些撒了出来。

    她接了丈夫打来了电话,车在外面等着接她,她是准备起身的时候回我的那句话,语气有些坚决和惆怅,只是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里闪出了晶莹的泪花,像悲伤,像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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