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意外就这样在瞬间没有征兆，没有预期地突然降临，让人猝不及防。当小艾身体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却从心底里升腾起的是无边的沮丧和懊恼。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看着摩托车就躺在身边，脸上有擦伤血水正往下淌，衣服没有破胳膊肘儿有些疼。他打电话给同事，同事陪他到医院进行简单的处置，然后把他送回家。坐在客厅沙发上小艾腹部一阵阵的疼痛冷汗直流，实在难以忍受不得不强忍痛楚打车又回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之后得出结论是脾脏有挫裂伤内出血，如果继续出血状况严重危及生命，就需手术切除脾。打了止血针，暂时保守治疗入监护室观察。当小艾赤裸着静静躺在监护室的病床上，上身贴着心电血压插件，导线联接心电监护仪，身体里下着胃管和导尿管，做完这一切已是凌晨五点了。小艾头清目明，心里却很难过。活着很难，死却简单。无论如何感谢上帝、感谢主、感谢神、感谢佛，感谢苍天大地，小艾很庆幸还活着！

        医院住院部五楼是普外科，这里如集市人声嘈杂，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患者、陪护、医生、护士穿梭其中杂乱却有序。小艾躺在病床上不能翻身，后背变得麻木僵硬，好在病床还能被摇起来，能够略微缓解一下平躺的苦痛。这或许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休息，不用身体力行地去做什么，唯一可做的就是打针和睡觉。窗外下了今冬的头一场雪，躺在床上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出车祸的事情会象长了翅膀一样，亲人、朋友、领导、同事会相继来探望，小艾内心难过极了，自尊如病室内斑驳的墙灰，一触碰，簌簌往下掉。小艾只希望自己的棱角没有被粗糙地磨去，而是让成长的苦涩和疼痛，在时光里从容退去，仅此而已。

        持续地卧床，小艾不仅没了时间概念且变得模糊，思绪更加杂乱无章。

        夜悠远又漫长，小艾始终持续时睡时醒的状态，疲倦而烦闷。酒能帮助人们睡去，却不能阻止醉后在清晨醒来。小艾梦里经常有窒息的感觉，他只想轻声的对自己说，即使有一丝氧气，也要拼命呼吸。

        小艾时常在梦里幻化成一个行走在旷野荒郊的旅者，迎面吹来的是刺骨的寒风，寂寞和孤单却与影随形。天高地广，自由如空气一样珍贵稀薄。脚下是路，前进却没有方向，漫无边际踽踽独行，形单影只。偶尔风吹过携着春的气息，雨下过夹着暖意，阳光掠过时一脸的笑靥，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太短暂，还没有来的及细细品味，它却去的无声无息，无踪无迹。也许所有的爱也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去珍惜，当失去的时候才痛哭流涕，无奈的眼神中只剩惊鸿一瞥，百转千回。经过了许多事，小艾也许再也不会象一个悠闲自在的少年，用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路边的风景，旁若无人地浪费大好时光。总以为这一切都离的很远了，所以小艾总是神情忧伤，视线迷茫。

        尘世需要烟火味，平淡的日子是烟火熏出来的，弥漫着俗世的味道。小艾对人生的要求不高，如果是夜晚来临只需要一个满天星光的宁静，陪喜欢的人看月亮升起，爬过树稍，穿过云层。如果再回到从前，看沧海桑田，云卷云舒，风一程，雨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