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

鸡鸣山下有个叫榆树沟的镇子，镇上住着一户姓马的人家，这家儿子叫马德宝，是个有名的混账，气死老爹，殴打媳妇，孩子也死在他手里。

这马德宝十二岁以前是个特别乖特别懂事的孩子，家里的活抢着干，读书也很用心，周围人都很喜欢他，先生还时常夸他这孩子能成大器。

在马德宝十二岁这一年，有一天马父要给人送货，这一来回就是五天。马德宝就自告奋勇陪他爹一起去，路上能帮忙照应。

马父送完货收了银钱归家心切，路上就跑的快了一些。不巧天下起了雨，在途中有一段下坡路，马父一时没有架好马车，将路边一个流浪汉给撞倒了。

马儿撞倒那人身体，马车从那人身上碾压过去。那人哎呦了几声就没了动静。马父好不容易把马儿勒住，赶紧过去查看。这一看不得了，这个人双目圆睁，口鼻流血，已经没了气。

马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被人知道这是要犯杀头罪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将人连拖带拽弄上马车，让马德宝在里边照看着。在车子行驶到一段山路时，将那个人从马车中推下了山坳。

回到家后，马德宝就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发了一个月的高烧，嘴里不停的说着人们听不懂的古怪话。

病好以后马德宝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下手又黑又狠！跟他一个学堂的孩子们都被他打过，读书也不在用心，逼急了敢蹦起来骂先生。先生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让马父把马德宝领回了家。

马德宝回家后也不老实，整日的招猫逗狗，惹事生非。偷看寡妇洗澡，扒窗户看大闺女换衣裳这都是小事。他后来还学会了赌博，没事就跟一帮混混去赌坊玩一把，把马父气的拿鞭子抽他。

在他混到17岁时，他居然从青楼里领回来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是青楼里丫鬟出身，私自跑出来的，自小见惯了青楼里的勾当，到马德宝家以后就不走了，直接在他家住下。

马父差点气死，以上吊相逼，才让此女离开。此女走后，他花大价钱找媒人说亲，打算找个老实本分的姑娘栓住儿子，他的心中有一丝希望，也许孩子成家后就变好了呢。

几番打听，媒人一听是给他家马德宝找媳妇，都不乐意说。最后介绍了个离这里二十里地的姑娘。

谁知道那家姑娘一听是马德宝居然同意了，她不嫌弃马德宝是个混混。原来前年的时候，她去鸡鸣山的寺庙里上香，路上遇到个流氓调戏她，是马德宝把那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其实马德宝压根不记得此事，他揍那人是因为那人跟他赌钱，输了二两银子没还他。

就这样无意中促成了一桩婚事，老实姑娘小翠嫁给了混账小子马德宝。

结婚当天不知道青楼那个姑娘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带了俩人就来砸场子了。一番鸡飞狗跳，青楼姑娘跟小翠扭打起来。俩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抓咬，马德宝居然在一旁看热闹，还拍手叫好，直接把他母亲气昏死过去。

婚后马德宝依然不着调，成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打牌，马父见实在是管不了他，干脆断了他的银钱随他去了。

不曾想小翠是个好样的，小翠从嫁过来后，每天白天去地里做活，晚上还要在灯下给别人加工绣活。日日里伺候着马德宝。

小翠很快有了身孕，不方便在下地干活了，她就去接了给人洗衣服的活计，天天忙里忙外挣点小钱。

小翠怀孕8个多月时，有一次她去给人送浆洗好的衣服，回来的路上经过菜市场，见到地上有许多被剥下来的菜叶子，小翠就艰难的蹲下来捡。

谁知道马德宝刚巧路过，看到小翠在捡拾菜叶子，他十分生气，觉得小翠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他就走到小翠跟前，一下子将小翠踢倒在地上。

小翠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使不上劲，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血从小翠身下流了出来！

马德宝开始还以为小翠是装的，他本来打算离开，后来看到小翠身下的血才慌了，赶紧将小翠送到了医馆。

等马家人赶到时，小翠已经产下了一个死婴，男孩。马母一下子就昏了过去，马父气的当即就要找棍子打死马德宝。

小翠也差点没命，她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小翠在跟着马德宝，把小翠接回了家。在小翠出月子后，小翠父母托人送来了和离书。

马父感到深深的无力，他安顿好生病的妻子，在一个雨夜上吊了。

在马父死后第七天，马德宝也生了一场重病，又是连续的发了一个月高烧，不过这次嘴里念叨的话别人能听懂一点，他念叨的是“债讨完了，我该走了。”

马德宝病好后，去父亲坟前跪了三天，将母亲托付给邻居照看，身上背了荆条去了小翠家。

他在小翠家长跪不起，一直求到小翠父母同意，才又把小翠带了回来。他像变了一个人，每日出去做工，把赚到的每一文钱都交给小翠保管，把好吃的留给母亲和小翠，再也没有去打过架赌过钱。

人人都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