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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礼,历史悠久,绵延至今,是婚礼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是女方家长想拴住男方的一根理想化的绳索,可事与愿违,如今社会上高额的彩礼已变成了母女反目、夫妻成仇的导火索。
小时候在乡村最喜欢看人家结婚,那真是满满的仪式感,不仅能看到漂亮的新娘,还能抢到香甜的喜糖。80年代中,全县只有县衙有一辆小轿车,农村人办什么事都是靠两条腿。迎亲路上,你会看到,两面红旗迎风飘扬,队伍浩浩荡荡,前呼后拥,有人抬着沉甸甸的漆红木箱,有人挑着鲜艳的双喜棉被,有人提着崭新的脸盆和热水瓶,有人用板车推着最新款的缝纫机和二八大杠。队伍过后,在乡村的土路上,留下了一串串长长的脚印,连接着新娘的娘家和夫家,让新娘从此多了一处牵挂;90年代中,迎亲的队伍已坐上了手扶拖拉机(此时,这种拖拉机已是乡村的主要交通工具,农忙时运粮草,农闲时运建材),摇把一摇,马达声突突突的响,唤醒了沉睡的大山,惊落了树上的山鸟,锣鼓声铿锵有力,随行彩礼琳琅满目,有凤凰牌女式自行车,有熊猫牌黑白电视机,还有义乌产的“高档皮箱”;本世纪00年代中,不知从哪年开始的,婚礼被简化的还不如小孩子过家家,有点像菜市场的买卖。双方媒人坐在一起,谈成一个具体的数字,在规定的时间,男女双方的亲戚被邀请一起吃个订婚宴,做个见证,宴席后男方把一捆一捆的钞票,用红纸包着给到女方的家长,男方交钱,女方交人,正式的婚宴成了多此一举,买嫁妆已陈年旧事,从那日起两个陌生的男女合二为一,生儿育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一方水土中,你我他都在约定俗成的规矩里博弈,有的顺从,有的反对,有的阳奉阴违。2004年冬,妹妹21岁,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通过堂叔介绍,认识了临乡一个深山里的小伙子,也就是现在的妹夫,小伙子善于木工,也算是有一门手艺,至少不会饿死;妹夫的父亲是一个乡村教师,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凑合着算知识分子家庭,子女的修养应该不会有问题;妹夫和妹妹当时都在义乌打工,结婚后也不影响工作和生儿育女。那时父亲不在,我刚大学毕业,社会经验为零,所以妹妹的婚姻大事,全由母亲做主。母亲非常认可妹夫这个小伙子,双方家庭就互派媒人商议,最后确定礼金三万二,妹夫的父亲也只是一个小学教员,母亲务农,妹夫仨姊妹吃喝拉撒,一家人日常用度不少,生活也是过得紧张而又拮据,亲家翁承诺先付两万二(我们那里的习俗,无论是给孩子的压岁钱,还是礼金统统都要带个尾数,也是讨个吉利),一年后再付一万(后来被母亲免了),母亲无异议,我自然欣然同意。就这样双方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邀请双方的亲戚在春节前一起吃了订婚宴,母亲收了男方的彩礼,这桩婚事就算最终确定。2004年,那是妹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吃完中午的年饭(又是老家的风俗,我们是大年三十中午吃年饭,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妹妹就被妹夫接走了,从此合二为一,相夫教子。
2009年,我建议妹夫在县城买房,县城的教育肯定要好于山里的学校,事实也是如此,过去的十年,很多山里人不惜一切代价在县城买房。据亲家翁说,山里的那座学校,今天只有100来个娃,十年前多的时候有五百多。2010年,妹夫和妹妹看中了县城的一处楼盘,手上还差一万多,母亲把妹夫的彩礼钱二万二全部归还,还贴补了一点,当然我也尽了一点微薄之力。母亲真的很伟大,在去世前的遗言里,特别叮嘱我,她攒下的八万余元,我和妹妹一分为二。这是十五年来,妹夫和妹妹孝敬母亲的直接报答。女婿如若把丈人和丈母娘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侍奉,丈人和丈母娘又何尝不会把女婿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爱。
2006年5月2日星期二,我的结婚纪念日,我只给了丈母娘8000元的酒席钱,就把老婆大人娶到手了,如今我们过得很幸福,有房有车钱够用,夫妻恩爱儿孝顺。如果当初丈母娘硬是要个十万八万的彩礼钱,也无可厚非。当时我的老家,有些嫁女的家庭,已经有人收到的礼金超过十万了,今天这个数听说已涨到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丈母娘当初真的那么做了,意味着我要借七八万。结婚前几年,父亲住院,我大学学费,家底基本掏空,2005年我开始上班,月薪1200元。如果真是那样,借款七八万,得向多少人低头,我今天都不敢想,但我相信日子一定会过得相当痛苦,新婚生活一定会相当压抑。这些钱至少需要五六年才能还清,也许就错过了2009年买房的最佳时间,如果是那样,也许我今天还在到处租房,你说拖家带口的,这样的日子能幸福吗。我真心感谢我的丈母娘,在我的心里,丈母娘就是我的亲妈。
如今,零彩礼的婚礼在我们的身边已开始零星上演,虽然力量薄弱,还仅限部分开明人士,但我相信,星星之火,一定可以燎原,因为它完全符合年轻人对幸福生活的追求,也完全符合父母希望子女婚姻美满家庭幸福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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