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子里的人还说了,那瘦小的女人生的两个孩子,开始也如女人那般小,那脸嘴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的姥姥开始也以为小孩都会像她女儿那样长不开。村里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说那英俊的男人贪财遭了报应,看!生出那么小的孩子,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肯定是后悔死了。
男人的那些老乡也一定会嘲笑他,看看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小不丢丢的,那脸嘴像一只老鼠,现在又给他生了两只小老鼠。她怎么好意思回老家,再见自己的父母?
左领右舍的人也从来没有看见男方的父母,也都以为男方的父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但是那两个小孩却越长越水灵,越长越高大那脸型继承了她妈妈的小巧瓜子脸。到小学4_5年级的时候,他们就已高出同班同学一个头,他父亲的强大基因慢慢体现出来啦。那小时候围在她妈妈摊子边的两只小老鼠不见了,像蚕茧里慢慢脱变的蝴蝶,就要展翅欲飞了。
那两个孩子极为懂事,早上他妈妈一个人卖早点忙不过来,姐弟俩就在那里当帮手,拿包子,递豆浆。要忙一阵儿了姐弟俩才去读书。中午回来也帮她妈妈的忙,姐姐系好围裙炸土豆儿,弟弟在那里削土豆皮。不忙的时候,姐弟俩就在那里安静的做作业。街坊四邻都夸这姐弟俩,都说这母亲教子有方。
那哥哥家的两个男孩体质真是继承了他父亲,从小长得虎头虎脑,身体个个像棒槌。那男人历来不管自己的孩子,大冬天两个孩子穿一件衬衫或者T桖,光着脚穿一双凉拖鞋。更小的时候,周围邻居甚至看到他们没有穿鞋,赤脚在地上跑,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感冒。
有人问他的父亲小孩子不冷吗?为什么不跟他多穿一点衣服?他即刻答道:“小孩屁股三盆火,穿那么多干什么?他们身体好着呢!”旁人只能唏嘘。
那老太的地大概是还没有被征收完,地里面还种着菜。老太随时把地你的葱,蒜,韭菜,莴笋拿来女儿的店铺前打理,剪掉根须,摘掉枯叶,那一帮小子也帮忙。哥哥家的两小孩也比以前穿得周正了,但仍然是调皮,老太太不仅是个大嗓门,而且是个急性子,随时听她大着嗓门教训两个孙儿。
那女人不仅黑瘦小,连声音都有点哑,这一点倒像他的母亲,他母亲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女人的声带像是挣不开,就像有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样。那样她说话就显得比别人小几个声调,所以他说话声音比别人小,教育孩子倒也显得和声细语。偶尔也听到他吼孩子,但再怎么吼声音也不会是好大的。
女人的老公__那北方男人的老乡对于男人的婚事也有些好奇。见过他老婆的人都要问他为什么要娶这样的一个老婆。
男人于是娓娓道来,说有些缘分嘛那是天注定的!那时候嘛,这儿刚刚建电站。我是北方人,长得也高大,可是空有一身力气,读书也没有读进去。后来去学了开挖机,再后来就是跟着工程全国各地到处跑。
刚到这儿的时候,这儿远没有现在这样繁华,开放。一个山区小镇,街道太窄,上个街不小心衣服被背篓挂个窟窿是常有的事。
这里的人思想还非常落后,买东西连硬币也不要,一场买卖很多时候是引来双方一场吵架,买卖最后倒没成,交通方面连公交车都没有。
当然,我们开挖机的都是在郊区工作。但这里的路一点都不平,山太多了,一眼望过去全是山。这跟我从小在一马平川的北方完全是两样的,我就像那落地的马儿,任由自己跑,但这儿走路得时时望着脚。但这也是山给我的吸引力。
其实刚来的时候,我们对这个地方都挺窝火的。真的可以用穷山恶水来形容,一面是他们的人思想不开窍,一面由于交通闭塞,物价贵。而电站的修建带动了一方的经济,打开了朝向外面的大门。
但很多当地人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专门做敲诈人的勾当。我们工程刚开,就碰到几起农民的耍泼耍懒事件。那些个农民真是刁民啊,明明开始讲好的工钱,做到一半就加价,不然撂下不干。赔偿搬迁费,个人异想天开要求赔多少多少,否则不准挖机动工,其实那些赔偿款都是中央文件下达的,谁还敢从中做啥文章。
那村里搬迁的,我看就她母女俩老实些。其实也不老实,当初她也骗了我,当时她和她母亲在工地附近摆摊卖水果,卖些烟,饮料这些。
那正是六月的酷暑季节,她们就撑了一把伞,一天到晚的在那里守着,也蛮辛苦的。
但说实话,一天到晚经过的工人不少,买水买饮料,烟这些的人真多,生意其实蛮好的。但我瞅着那一带像她这样大的姑娘几乎没有这样出来风吹雨淋的,一般都呆在屋里头,哪里像她这样能吃苦的。
那天,我向她买水,她问我要不要冰的,这样的大热天,我当然要冰的啦。她的摊子上摆了几瓶水,旁边有个背篓,只见她从背篓里拿出两瓶冰的,我一直以为背篓里有个小型冰箱,因为拿出的水看着还有些雾蒙蒙的,也的确比面上的水冰的多。没冰的水一元,冰的水卖两元。
可是我后来知道,每当她母亲看着摊子时,她就提着两个壶去打水,然后把藏在背篓的水换掉。那新提来的水是她从水井里提来的,水井里的水夏天是冰凉的,就跟冰箱里的水一样。她是用那水来给瓶装水降温。我不知她是怎么发明这个独特的冰水的,一瓶水赚一元,但是那样热的天要不停往返换水的确是蛮辛苦的。开始我不知道她提水来干什么,直到有天我无意中发现那口水井,我才发现她的奥秘。
她那样瘦小的身材,小米渣一个,我只当是小学生,早早辍学了,来帮她母亲。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这个小女人有什么联系。当时她那个飞天的哥不知在哪里晃,反正我就天天看着她母女俩在那摆摊。
她平时和她母亲在摆摊,空余还背着个小背篓去工地转悠,捡拾那些废铜烂铁,废弃的钢筋,反正我能天天看见她的身影。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早晨,应该说雨陆陆续续已经下了十天了,我们的工程一直耽搁着。老板有些着急。天刚晴下来,就催着我们开工。我那个同事前脚刚走,我也火急火燎地紧跟着出了宿舍,但那天我一直右眼皮跳着,也不知是啥不好的预兆,其实下过透雨的山体最容易引起滑坡,这凭我的经验还是知道的,但无奈老板催的紧,上面的老板层层催下来,我的头皮有些发炸。
我没想到出门遇到了她,心里有些不爽。我就拿她打趣,我说你骗了我,骗我买你冰箱里的水,要退部分钱出来。
哪知她没理我茬,却严肃地问我是否是去上班,她说他们这一带历来是滑坡地带,每年下透雨都会引起山体滑坡,劝我工作小心点,说完她就走了。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更烦躁,索性没去上班。可仅仅两小时后,就传来我同事不幸遇难的消息。一个大石头砸中挖机,他被抛到江里,连尸骨都没找到。
我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就那样说没有了就没有了。那段时间我情绪很不好,像个受惊的孩子,真的。但我就在那段时间里得到她母女的照顾,他们做好了饭菜,让我去他们家吃饭。她们的家严格说来不像家,房子拆了,用雨布搭的简易棚子,但就在那简陋的屋里,她们给我安慰,让我有种家的感觉。我称她为福星,我的福星,她是个小精灵。直到这时我知道她的真实年龄,20芳龄,正是出嫁的时候。
其实我想过我的婚姻,老婆和我差不多的身高,肤白貌美,但那也只是从前的想象。这时候我的观念全变了,和我差不多的人走在一起算啥啊,两匹高大的马?夫妻应该是互补的,我不介意她矮小,她那是小巧玲珑。她又聪明又伶俐,一点都不娇气,她虽然小,但却是很好的帮手,伙伴,看看她帮助她妈做生意就知道。倒不像很多女人,娶了她就只是尽义务养一辈子,那样岂不是太累了。
至于后来她母亲说的让我娶了她女儿给我补贴十万拆迁款,那是后话了,那时候我心意已决要娶她的女儿了,我相信她是我生命中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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