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汉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他想把两只手放到被子外面,结果只有右手放出来了,左手无论怎么使力气都一动不动。左脚也一样,马老汉绝望了,他转过头一看,一头白发的晓棠坐在床边,正在抹眼泪,忙问:“我这是咋啦?左手和左脚咋动不了了?”
“你晕倒了,脑梗塞,半身不遂。”晓棠边抹眼泪边说。
“这是啥地方?”马老汉又问道。
“医院。”晓棠简单的回答道。
“唉!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不想麻烦儿女,偏偏还得了这种病。”马老汉用右手捶这床沿痛苦流涕道。晓棠扯了一张纸巾给马老汉边擦边说:“别哭了,这是医院。”幺女从外面进来了说:“大,你就别哭了,药用上病就会好的。”
“幺女,你给我说实话,这些药得多少钱?”马老汉停止了哭声泣问道。
幺女看了一眼晓棠,晓棠点了点头。幺女说:“大,你放心看病,钱我会想办法的。”
“我问你药钱是多少?”马老汉吼道。
“在你昏迷期间每天是3000多元。”
“你哥和你几个姐姐在吗?”马老汉向外面看了看问道。
“我几个姐到外面吃饭了,我哥都没来。”
“回家,得下瘫痪这个病没人能治好,就别花这个冤枉钱了。”
“大,钱我想办法,你就安心养病。再说我几个姐姐也再想办法。”
“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已经活够了,别花钱了。”
“大,如今你没啥负担了,儿女都已成家,还省钱干啥?”
“这个病咱们队上几个老年人得下,都没看好,再说这医院太费钱,回家!”马老汉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在马老汉的坚持下,幺女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回来时是凤菊叫婆家的一个跑出租亲戚开着昌河车送回来的。
由于割麦,几个儿子来转了一下都回去割麦了,凤兰、凤竹、凤菊在家侍候了两天,也都惦记家里的麦子,加上晓棠的催促都回去了,幺女由于上班,只有周末来一次。
就这样,几个儿女隔三差五来一次,吃的、用的是几个女儿添置,几个儿子来陪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满头白发的晓棠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还要给擦身,每天累了筋疲力竭,这还不算,尽管马老汉瘫了,但是他让晓棠割麦,晒杏干和黄瓜菜,每天忙的晕头转向,晓棠如果坐下来歇歇他就用右手拿着拐棍戳着地破口大骂,说晓棠不干活想饿死他。
就在马老汉82岁时农历7月1日晚上9:30,晓棠上炕时晕倒,马老汉大声呼叫,晓棠一动不动,叫声惊动了附近邻居,邻居过来一看,赶紧给二同打电话,接着又给大同打电话,大同二同来把晓棠抬的放在炕上,晓棠紧闭双目,呼吸急促,大同赶紧给凤兰、凤竹、凤菊、幺女打电话,幺女在晚上12点多才赶到,叫了当地医院的医生来就诊,医生给晓棠插上氧气,输上液体建议往大医院送,等到120到达时,晓棠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而且嘴里不断流出血。医生说:“来不及了。”
晓棠在7月2号早上11点16分停止了呼吸……
幺女懵了、凤兰懵了、凤竹、凤菊懵了,平时刚强的母亲咋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懵了,自从马老汉有了病,平时体弱多病的晓棠反倒精神了,干活麻利,生性要强,怎么也相信不了这个事实。尤其是几个女儿哭的撕心裂肺,幺女捶着冰棺哭着说:“妈,我咋就没想起带你去体检,你一直那么刚强,我疏忽了,妈,我错了,都怪我……”
整个丧礼几个女儿在后悔和痛苦中哭嚎……
当晓棠的灵柩抬往墓地经过德虎家门前时,德虎哈哈大笑,嘴里嚷着:“死的太好了!”
送葬的人气的骂德虎不是人,晓棠一辈子自知自己没有儿子,底气不足,和三邻四舍没红过脸,口碑相当不错,前来祭奠的男女老少无不落泪,看到德虎这样,都觉得德虎过分了。
马老汉一看老伴在毫无征兆中走了,他在几个儿女中只相信幺女,就一直问幺女:“你妈死了,你把我准备咋办?”
幺女本就对马老汉一直赶着母亲干各种农活而耿耿于怀,现在母亲突然去世,心里有气,就对着马老汉吼道:“我让我妈专门侍候你,不要让我妈干其它活,她也奔70的人了,你就是不听,如今好了,我妈就是被你活活给累死的,你还问我把你咋样?”幺女边哭边说……
由于晓棠的去世对几个女儿来说太突然,尤其是幺女几乎抓狂,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老父亲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幺女知道就是她想把老父亲接到自己家里,老父亲也不去,他在健康的时候嫌弃自己住的是楼房,连一晚上都没住过,再说几个哥哥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做他们可不想落不孝之名。
大同、二同和小四商量结果是让马老汉先住在二同家,晓棠的头七刚过,二同就把马老汉家里所有的东西用三轮车拉到他家,接马老汉去他家,晓棠的祭日就到二同家,二同在侍候马老汉的时候,经常骂马老汉,有一天,他终于耐不了烦,就把马老汉的被子扔在了大门外。
凤兰离娘家最近,马老汉捎话让凤兰来接他,凤兰听说老父亲的遭遇,借了一辆三轮车把马老汉接到她家,马老汉在凤兰家,二同媳妇说马老汉把好东西都给女子了,他们不想白侍候。
凤竹和凤菊还有幺女想接马老汉轮流去侍候,几个儿子威胁妹妹说:“你们要侍候我们不拦着,只是老人去世,你们就别往回送。”几个女儿只能相对流泪,幺女实在受不了,和几个哥哥说理,没想到被二同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老人把啥好东西都给你们个,我们却什么也得不到。我们没有你这妹妹!”
幺女面对这几个蛮不讲理的哥哥,只能掩面哭泣。
凤兰无奈把马老汉又送了二同家,姊妹四个想看马老汉,二同媳妇却说:“你们真能吃,饭把我的手腕都做肿了。”四姐妹无语,心里说:“我们不吃,你说别人议论你们,我们吃,你又说我们吃的多,要不是为了看老父亲,才不愿到你家来。”这样的话只能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在马老汉生病的这些年,德龙和德虎没来看过一回,毛巧巧死后,德龙和小山几乎不来往,德龙靠当过兵政府补助生活,整天出没在大小赌场。小山虽然有两儿,两女,但都不在身旁,后来德龙八十几了,身体不行了,吃不到嘴里,骑着老年电动车去买饭,经常摔的浑身是伤。
德虎被马老汉小四岁,也都上了八十,不过德虎除过耳朵背一些外,身体还算硬朗,便整天拿些撅头挖这家的树,或者那家的地畔,让人很是无语。
2015年正月初四,马德龙去世了,就在人们都忙忙碌碌的埋葬德龙时,马老汉在二同的家里昏睡着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几个女儿围在他周围问他说啥,他睁开浑浊的眼睛说:“我和你爹说好去吃饭。”几个女儿听了留下了眼泪,知道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德龙和德虎能够来看看他,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正月初七晚,就是德龙死后刚好下葬,马老汉闭上了眼睛,走完了他那坎坷艰难的一生。
2017年3月的一天,德虎家只剩德虎一人,下午六点多,德虎的婆娘和儿子、媳妇回家找不到德虎,后来在家里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找到了德虎的尸体,奇怪的是他的嘴里、鼻子、眼睛、耳朵全塞满了土。尸体已经僵硬,不知到底是怎样死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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