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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的人与音乐》作者:罗延

《重复的人与音乐》作者:罗延

作者: 落梅初文学阁 | 来源:发表于2017-06-16 15:48 被阅读7次

    "我以为他们不会死。”

    那是艾文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现在感觉头痛的几乎要炸掉,疼到极点了。

    “这...是在我家吗?”

    四周静谧的要死,感觉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身下的木地板冰凉冰凉的,身旁或许还有散落的液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的母亲,那个打扮华丽的贵族夫人在从法兰克福赶回来之后,三个姐姐都出来迎接她,当然还有父亲那个每天忙于宫廷事务的老大臣,他们给予城堡中很多侍卫了假期,拿出了一般圣诞夜才有的松露,之后,之后的记忆就开始变的模模糊糊,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好像有什么人闯入家中,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他原本以为是一场表演,直到看见父亲那铁青的脸色。

    他突然回想起来:“强盗!!是强盗!!”

    艾文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摸索着烛台与火柴。

    既然自己都没事,他们一定也都没事的,一定的,一定的!

    昏暗的烛光逐渐在房间的一角开始蔓延,伴随着淡淡的焦味,艾文幻想着他们一定都平安无事,都会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他们的确出现在了艾文眼前,只不过并不是笑着。

    “啊—————”

    他不可自制地捂住双眼,手里的烛台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火苗引燃了木板,熊熊燃烧的烈火燃烧着整个屋子,也照亮了整个房间。

    母亲的头和身子分了家,原本华丽的裙䙓被染的血迹斑斑,海蓝色的双眸大睁着,变的黯淡无光,鼻子也不见了。父亲和唯一的几个侍卫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放置了一排,四肢都被砍下,残破不全的手臂被摆成一个大大的“X”,殷殷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四周,发出淡淡的腥臭,姐姐们身体赤裸地交叉在一块,用一柄银色的叉子刺穿腹部。

    所有人,都死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艾文感觉他快疯了,不顾一起地跪倒在地上,任由火焰和鲜血侵蚀着他,繁琐的花边袖口垂在鲜血中,那本来就憔悴的脸上更是被染上一层血污。

    越来越惨烈的火焰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肆虐,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热到感觉一切就都快要融化了,变成气体消逝在空中了,但那没关系,就让他死在这吧,燃烧在这吧。

    “真是可怜的孩子哟,”裟篓飒飒的声音就在这烈焰中响起,蒙面的女人踏着火焰飘然而至,“想要改变吗?”看不清容貌,金色的头巾与手环在此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厚重的眼影直至眉梢,仿佛是画中之人。

    “让母亲的头颅重回身体,让残破的手臂归回原位,天上的孩子不要哭泣,失落的土地回到曾经。”

    “改...改变..”艾文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笼在薄纱中的女人,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要,要!只要能把他们救活,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

    女人摇摇头,“我只是个吉普赛人,只要你在事成之后忘了我就可以。”

    她深知这个条件艾文可以做到,不要说忘了她,甚至连忘了父母,忘了兄弟,忘了整个世界,他都可以做到。

    艾文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了,不管是什么条件还是什么方法,只要可以救活他们的,他什么都不顾,哪怕是拼上他的性命。

    “太阳和星月之上的城镇,深海与天空上的庙宇,神的世界与人的天堂,守候秩序的天平与打破秩序的权杖,塑造始建于公元前的殿堂,怠于恐惧的幻境,时间与空间的间隙,一切皆为空想。月亮上的女神,十二位来自四方少女的人皮,悬挂在胡桃木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蜡烛围绕城堡,地狱火焰焚烧撒旦层许下的狂妄,金碧辉煌的短剑刺向战争者的头。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原本繁甬的咒文,在她口中就仿佛充满了灵性,女人不知道已经唱过了多少遍,她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渴望着谁能明白她的诉说。

    窸窣作响的手环仿佛奏出了一篇乐章,诉说历史的解药。

    ‘你,什么时候能醒来。’

    再一次醒来,艾文能感到头顶上的艳阳高照。

    我,我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爬起来,环视周围的一片绿草成茵。

    秋千,池塘,波斯菊,耳畔的马车声以及坐落在远方的城堡。

    “我真的回来了!”

    他快步跑到离他最近的那个池塘边上,恨恨地掐了掐自己,又将头埋在水里,享受一下夏天依旧冰凉的水温。

    艾文自认为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面孔,再加上出生于名门世家,从小找他订婚的女孩也不少。

    只是这回看起来,他的头发倒是短了不少,不过他早就对那个一直需要扎起来的长发不满了,要不是自己的母亲,也是当朝国王的妹妹,索菲亚公主遵循皇室的旧规矩,死活不让他剪,他早就把它们削了。

    腰间多出了一柄通体都是金黄色的短剑,精细入微的雕琢及镶嵌的蓝宝石丝毫不逊色与任何一件工艺品。剑柄末梢,还特意雕琢了一枚像陀螺一样的挂链。

    “嗨,艾文!”草坪的另一侧似乎有人在呼唤他。

    提着白裙子的少女已采满了一篮子的野花,正向他招手,红褐色的发丝被一顶大大的太阳帽遮起来,像宝石一样的祖母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她看见艾文正趴在池塘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嗔怒道,“你母亲还有一个月可就要回来了,她要看到你这幅模样,肯定得气死!”

    艾文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凯瑟琳!”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凯瑟琳瞪了他一眼,把花篮摆放在一旁,铺开长长的裙子,也与艾文一同坐在了池塘边,“你在看什么?”

    艾文是喜欢凯瑟琳的,喜欢这个来自莫斯科公国布莱捷夫公爵家的大小姐。他本来是想在母亲回来之后与她交代的,可谁知他根本没有等到那一刻。

    “看你。”

    凯瑟琳的脸不禁微一红,撇过头去,“哼,算你识相。”

    “等索菲亚夫人回来之后,你想好怎么和她说了吗?”她问道,依偎在艾文身旁。

    索菲亚夫人?哦,见鬼,他差点忘了正事!

    急忙推开凯瑟琳,抓住她的肩膀,“我亲爱的,你刚才说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你在听什么!”凯瑟琳将一束花拍在他头上,“一个月后啦,笨蛋!”

    “一个月后..”他喃喃道,这么说,他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要阻止家人被杀,就必须……他想起了吉普赛女人所说的话:‘十二位来自四方少女的人皮,悬挂在胡桃木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蜡烛围绕城堡,地狱火焰焚烧撒旦层许下的狂妄,金碧辉煌的短剑刺向战争者的头。’

    这是要他去杀人吗?!

    艾文的脑袋又一次懵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办不到去杀人啊!剧烈的头痛夹杂着残破的画面再一次向他袭来,伴随着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母亲缺少鼻子的脸和那染红土地的残肢断臂仿佛就像被刻在他脑袋里了一样,怎么抹都抹不掉。

    空灵的女声在空气中荡漾,‘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艾文!你怎么了!”一旁的凯瑟琳察觉到了爱人的不对劲,急忙把他从回忆中拖出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他擦擦刚出了一身的冷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对不起,凯瑟琳,我可能告诉不了母亲了。

    夏至之后的气温是闷热的,是燥热的,即便是在相对而言还算凉爽的柏林。这个刚经历完三十年战争战火的城市四周还或多或少还存在着战争的遗迹。

    “给我一杯威士忌。”艾文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富家公子的形象,他特地化了妆,为了形象还又在领口别了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果是平常,他一定对自己的装束很满意,只是现在,他只感觉胸口就像被堵住了一样,甚至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他知道,今天他不是哪家来寻找舞娘或小姐的浪荡公子,更不是什么贵族少爷,他今天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出来杀人的魔鬼,只要遇上哪个女孩答应与他同床共枕,那这或许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了。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是女孩的声音。

    他能想象到自己瞳孔急速缩小的样子,艾文几乎是颤抖地,将目光缓缓地移动到女孩的身上。向上微翘的鞋子,绸缎与印度纱做成的长灯笼裤,有点像东方那边的着装,小麦色的皮肤,一条黑色的大辫子被松松垮垮地扎成几节伏在脑后,棕色的眼眸在这是格外少见,遵循着那边的风俗在额头带上一串镶有珠宝黄金制成的护额。

    “有心事吗?”

    艾文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确有心事,但若是这个心事是要杀面前这个女孩,又该怎么办?

    女孩明澈的眼睛看着他,他真的下不去手。

    “唔……”剧烈的头痛以及那残破的图片又一次向他袭来,他感觉肉体就像被活生生的剥离了一般,只剩一副骷髅在那坐着,母亲沾满血的手臂好像在一点点地把他拽过来,挣扎地颤抖地嘶吼:‘救救我,救救我!’

    与此同时,那种奇妙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荡开来,‘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母亲的嘶吼就像扎在了他心里一样,比那歌声深的多的多。

    用尽全力换上一副笑容,“可爱的小姐,你从哪来?”

    女孩怔了一下,回答道:“波斯,父亲是商人。”

    那是个无辜的人,无辜的人,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孩。

    艾文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到,‘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他微笑道,“不知,我可否请小姐一杯?”

    女孩点点头, 只是艾文的笑,在她眼里,是那么像苦笑。

    悬着的尸体一丝不挂,四条绳子牵扯四肢,被剪掉的发丝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一旁,水银从她头上的十字形切口上注下去,血混着银白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发丝,染红了艾文的脚下。

    他奏起送葬时才会弹唱的乐曲,直到那种奇异的音乐将这取而代之。

    “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

    小提琴摔落到地上,与血污混在一起。

    ‘对不起’

    ‘救救我’

    夏至的空气是燥热的,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商人的女儿。

    艾文将她没有了皮肤的尸体按照波斯的习俗安葬在了一片环绕着河流的地方。

    “喂,小子,新来的吧?”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一掌拍到艾文的桌前,“知不知道这块已经被我们承包了?!在这,就得交钱!”

    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还真让艾文松了口气,但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交钱?原来在这也有地痞流氓?

    见艾文一会儿没反应,男人更是生气了,“小白脸你听到没有?!找抽是吧?!交钱!”

    “约克~不要这么粗鲁嘛,你看,都吓到人家了~”

    艾文能闻到有一股强烈的女士香水味扑面而来,以及脑海里那种奇异的歌声又开始回放。

    “大姐,大姐您来了!”原先撩起袖子准备打人的男人一见这女子来了,就立马变得服服帖帖。一把拽起艾文的头发,迫使他目视面前的女人。

    女人画了浓妆,火红色的紧身衣很好的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甚至连应该套在外面的外裙都没穿,仅仅裹了一层似纱非纱的底裙,那样可以很容易地勾起别人的欲望。

    “这可是我们大姐大,这城区城主公爵的女儿,敢得罪她,你可就死定了!”

    又想起自的家人死去时的模样,艾文突然很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以及她的同伙们。城主公爵的女儿?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姐姐?

    “约克,都叫你不要这么粗鲁了嘛~”女人示意让约克放手,袅袅婷婷地走到艾文跟前,丰满的胸部就垂在他眼前,“长得倒还是俊俏,陪姐姐一晚,我就饶了你,怎样?”女人一张一合的红唇足以让人想入非非,只不过现在,艾文整个脑海了已经被剧烈的头痛以及随之而来的图片填满了。

    微微一笑,“好啊。”

    红帘轻掩,遮住一抹春光。

    “啊啊啊啊————”

    艾文狠狠地将削尖的木棍从女人下体扎进去,紧接着,又狠狠地转了几下,女人在惊叫,恐惧,以及剧烈的抽搐之后,再也没有了了任何力气。

    艾伦厌恶地看了一眼她的身体之后,下床,擦掉身上沾有的血迹。

    他这回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伤感或是歉意,认为那是她的罪有应得。

    “嗯,来自普鲁士的女人。”

    头痛夹杂着音乐声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母亲挣扎的场面和姐姐们无助的哭喊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

    他感觉脑海中就像有两股势力在搏斗,歌声与叫声。

    他时常拿起那把短剑来端详,试问着是否要转转系在底下的陀螺,但每一次,都被随之而来的头痛所打断。

    ‘救救我’与‘对不起’

    来自西班牙的舞娘。“要看一支舞吗?”

    来自奥地利的歌女。“让我为您唱首歌吧。”

    来自印度的流浪者。“求求你给我一马克吧。”

    来自苏格兰的牧羊人。“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呢!”

    来自萨克森的妓女。“哟,你好,美丽的先生。”

    来自波西米亚的预言家。“我早知道今天会死。”

    来自荷兰的裁缝。“先生,来件新衣服吗?”

    来自巴伐利亚的调酒师。“威士忌?没问题。”

    来自瑞典的修女。“很久没有像你这样和我说话的人了。”

    艾文每一次为她们送葬,每次一提起琴,都会默念那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以及被脑海里重重叠叠的声音与图片打断。

    距离母亲回来还有四天。

    他在家族的领地之外租了一间废弃已久的手工作坊,在那里为改变家人的命运做准备,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面对杀死十一个少女的内疚和一遍又一遍听到家人们的求救声折磨的让他彻夜不眠,他好像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点都不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甚至渐渐地感觉头痛的几率越来越少了,声音也几乎没有再出现过。

    “艾文,你在里面吗?”

    艾文听到凯瑟琳的声音时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找到这里?!但最糟糕的是自己院墙的门没锁,他绝对不能让凯瑟琳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急忙将从皮革厂买来的半成品盖在人皮上,以及盖在还未来得及合棺埋葬的装在棺材里的尸体上。

    刚刚做完这一切,就看见凯瑟琳从门口焦急地跑了进来,她摘下头上的大衣帽子,露出那张担忧的的脸,在见到艾文那严重的黑眼圈以及变憔悴的身体后,她不禁跑上前去,恨恨地将他搂在怀里,“艾文,告诉我,这么多天,你都跑到哪去了?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成这副模样?”

    艾文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人的样子,为了不让凯瑟琳担忧,“亲爱的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最近在进行一项炼金的研究,你不用担心。”

    “炼金?”凯瑟琳半信半疑地望了艾文一眼,“这是什么?”她注意到了那些皮革身上,便伸手想去碰。

    “不要碰任何东西!”艾文挡住她,“哦,不,我是说亲爱的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危险,可能会伤到你。”

    凯瑟琳皱皱眉头,她感觉艾文变得怪怪的,“好吧。”

    正准备从房间里离去,可谁知地上厚重的皮革以及她那繁琐的克洛洛礼裙绊倒了她,接连牵带这盖在棺材上的皮子滑落到地上,露出了那原本覆盖着的东西。

    “啊!”

    凯瑟琳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不轻,“艾..艾文..”她带着颤音及恐惧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肯听艾文的任何解释,只是用那种惊魂未定的眼神盯着艾文,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艾文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只是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手中的刀已经伸到了凯瑟琳的背后……

    来自莫斯科的公爵小姐。凯瑟琳·布莱捷卡娅

    他将凯瑟琳葬在了另一片开满鲜花的地方,一片安静而祥和的乐土上。

    距离母亲回来还有三天。

    他开始制作胡桃木的十字架。

    将白色的蜡烛中滴上自己的血,认为他就是撒旦,就是魔鬼。

    距母亲回来还有一天。

    他将蜡烛围遍城堡。

    距母亲回来还有一个小时。

    他竖起十二个十字架,伫立在四方。

    母亲回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去迎接,他将十二张人皮定在十字加上,开始为蜡烛点来自地狱的火焰。

    “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脑海中的音乐又开始回响了,回唱着永远的那一句话:‘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腰上金剑开始发光,他知道,快来不及了。

    当最后一枚蜡烛杯点亮时,城堡周围已发出耀眼的光芒,火焰牵扯的光芒一片引燃了十字架,引燃了上面少女的人皮。

    艾文仿佛听到了更为惨烈的呼救声,看见了那些女孩们的影像逐渐凝结在夜空中,在那里挣扎,在那里被火焰吞噬。

    “太阳和星月之上的城镇,深海与天空上的庙宇,神的世界与人的天堂,守候秩序的天平与打破秩序的权杖,塑造始建于公元前的殿堂,怠于恐惧的幻境,时间与空间的间隙,一切皆为空想。月亮上的女神,十二位来自四方少女的人皮,悬挂在胡桃木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蜡烛围绕城堡,地狱火焰焚烧撒旦层许下的狂妄,金碧辉煌的短剑刺向战争者的头。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歌声就这么在他耳中回荡,空灵的女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歌唱。吉普赛装束的女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艾文不顾一切地去向着城堡奔跑。

    “要快点啊,一定要再快点啊!”

    “妈妈!”

    闯入大门的那一瞬间,正看见父亲那铁青的脸,以及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的人。

    “金碧辉煌的短剑刺向战争者的头。”

    战争者?是指眼前的敌人,还是?

    艾文望望手中的剑,那么战争者,战争者……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歌声再次向他袭来。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不由自主地看到了那副一直挂在房间尽头的油画。

    赤裸身体的战争者!温泉关之役!那曾是父亲高价拍下来的一副画作。

    “母亲,小心!”他从前面护住夫人,那把金灿灿的短剑出手,就像一速光一样飞旋在空中,刺戳空气,艾文感觉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只有脑海中的音乐以及飞驰在空中的金碧辉煌的短剑。

    那一刻,一切的痛苦与内疚好像都消失了,只有那把短剑驾驶着金光在闪闪发光。

    “我成功了,成功了!”

    地狱的火焰燃烧胡桃木的十字架,少女的人皮们化作灰烬,唯一的灵魂升入天堂,神圣的光芒包围殿堂,一切回到原点之初,重复应有的轮回。

    ‘你,什么时候能醒来?’

    “妈妈,妈妈你看到没有,我成功了!”艾文紧紧握着夫人的手,想让她看看眼前的这一切。

    他感觉所做的这一切已经都值得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或是三个姐姐,他都救了他们,没有让原本那血腥的一幕再重现。

    母亲慈爱的脸庞望着他,笑道是那么和蔼,想去抚摸艾文的手慢慢抬起,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之后,垂了下去。

    艾伦惊异的发现母亲原本无瑕的衣裙上渐渐出现了血迹斑斑,姐姐们不知道什么时倒在了一起,全身赤裸,血渐渐地阴湿脚下,父亲又变成了那具缺少四肢的尸体,重重叠叠的断肢,伴随着脑海中的音乐被摆成一个大大的“X形。

    他的头发,在慢慢变长,最终达到原先的长度。

    又是头痛,又是音乐。

    艾文看见他脱下了姐姐们的衣服,将金属餐具插到她们腹部,看到是他为父亲那个老大臣和唯一的几个侍卫解肢,将残破的四肢摆成一个大大的“X”。看到是他杀死了母亲,砍下她的头,割下她的鼻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颤抖着将双手伸进口袋,之后呆滞着,再也不敢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见自己趴在地上对着家人们的尸体痛苦,火焰烧灼了四周。

    他看见吉普赛人装束的女人从火焰中走来,念着不知是哪国古老的咒文。

    “我以为他们不会死。”

    脑海中的歌声能听的越来越清楚。

    “太阳和星月之上的城镇,深海与天空上的庙宇,神的世界与人的天堂,守候秩序的天平与打破秩序的权杖,塑造始建于公元前的殿堂,怠于恐惧的幻境,时间与空间的间隙,一切皆为空想。月亮上的女神,十二位来自四方少女的人皮,悬挂在胡桃木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蜡烛围绕城堡,地狱火焰焚烧撒旦层许下的狂妄,金碧辉煌的短剑刺向战争者的头,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后脑勺不知道被谁重重地击了一下,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吉普赛装束的女人叹了口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摘下笼着的头纱与面纱,露出她红褐色的卷发和那双祖母绿一般的眼睛。流着泪的凯瑟琳伫立在晕倒在地上的艾文身旁,她不知道已经看见过这一幕多少次了,不知道已经失败了多少次了。

    她记得1652年的那一天,艾文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

    他杀死了一只猫,但硬说它是老鼠,并偷走了厨房里的大米。

    不过,那仅仅是开端。

    他杀了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十二个亲人,确毫不知情。以为是在救他们。

    凯瑟琳记得当再次见到艾文时他撕心裂肺地朝自己呐喊;“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再想起你!”

    1655年,凯瑟琳离开了家,离开了莫斯科,去了波西米亚,去了吉普赛人的地方。

    会占卜术的巫师们救了艾文一命,救了那个犯下远古罪孽的青年。

    时间定格在艾文幻想家人被强盗杀死的那一刻,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原来发生的轨迹,凯瑟琳也一遍又一遍地坚持着,坚持者真正的艾文醒来的那一天。

    ‘忘记国,忘记家,忘记父母,忘记亲人,旋转的陀螺,告诉你是梦境还是现实。’

    等着我,等着我,救活你。

    "我以为他们不会死。”

    那是艾文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现在感觉头痛的几乎要炸掉,疼到极点了。

    “这...是在我家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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