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清心阁寂静清冷,却不想倒是一派主仆和谐的温馨场面。”阮慕言清丽的声音从门外先行窜入。她披着一件云青色的棉氅,碧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朵如意祥云,远远看去竟有几分阮嫔清姿丽影的韵味。
阮慕言走进,柔美的面庞含笑盈盈,灿若春桃。苏沫想,若是阮嫔,无论如何都不会笑得如此灿烂。她和缨绯一起福身道:“嫡夫人吉祥。”
“这几日雨水多——我只想着打理主园子里的事,倒忘了该来清心阁看看,有没有该添的,该加的。”阮慕言边说着,边将手伸向苏沫。
苏沫明白,这是要自己的手搭上去做扶手。在阮慕言眼里,哪怕一个侧室也不过是她的下人。她不计较,这样的事原在金曌宫也做惯了。更何况,往日宫里见到那些计较一时长短的嫔妃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她默默忍受,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姐姐有心了——”苏沫欠了欠身子,“妹妹在这里潜心为太后祈福,心性空明,反而无欲无求,日子过得很好。”
“是吗?”阮慕言搭着苏沫的手缓缓出了佛堂,一旁的下人忙打起了油伞跟了上去,“你能有这样恬然的心性,倒是很好——我原一直打算跟王爷求说,让你回主园子里,也好早日侍奉王爷。”
“多谢姐姐惦记——苏沫如今别无所求。”
越看着苏沫一脸淡然,阮慕言心里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以为刚新婚不久就被支离开丈夫的身边,是对女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但这份辱没在苏沫身上却好似一种恩赐,又或者说,似乎正好迎合了她的心意。
阮慕言不懂,难道苏沫根本无心成为周寅的妻子?然而,即使作为重臣的义女。除了嫁入金曌宫,还有什么能比许配给一个王爷还要更加尊要荣贵的呢?
更何况,她是周煜亲指的侧室。如果她带着监视周寅的任务,又如何能继续甘心被远支呢?
阮慕言不做声响,只是用美目的眼尾细细打量着她。这张脸太过平静,这种平静像是从心里泛出,然后在眼底漾开。阮慕言找不出丝毫的伪装。她只能觉得,苏沫真的无意于周寅的婚姻。
越是如此,阮慕言越是心不能平。
苏沫不过是个义女,嫁进王府也只是侧室。然而这段在这样卑微眼中都不看重的婚姻,她身为太后的亲侄,又该如何看待?她的过于重视岂不成为了一种讽刺?
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恨意。绵密的秋雨砸在油伞上劈啪作响,一时掩盖了两人沉默的尴尬。如果这是一场天注定于西南的灾难之雨,阮慕言心中暗暗发誓,这同样于苏沫而言也是。
走进了苏沫的房间,两个婢子忙着帮各自的主子解下大氅,用帕子抹去发端和肩头的雨水,又匆匆出去伺候了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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