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花心的人,看见稍有姿色的女生就会怦然心动。从小到大,我喜欢过许多女孩子,也有女孩子对我表示过好感,但直到今天,我还没有谈成过一场恋爱。我想,这可能与我的思维方式有关。
在我的心里似乎一直有一个对理想伴侣的想象,这个想象并不真切,而且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变化,但她却时刻藏在我内心的某个位置。每当我遇到一个略有好感女孩时,她总会悄悄地从心底走到眼前,使我陷入焦虑之中。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没有遇见过跟我的想象有六分相似的女孩,心中的她和眼前的她总无法对接在一起。我知道,我越是不接触女生,头脑中的形象就会越虚幻,理想跟现实就越无法对接。
然而当我面对现实中的女生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拷问自己:我真的喜欢她吗?她真的适合我吗?如果只是玩一玩当然怎么都好说,可是既然要谈,我是否应该对她负责呢?我是否愿意长期忍受她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每当想到要跟眼前这个人厮守一辈子的时候,我的心就不知不觉退缩了。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当爱情注定无法挽回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心中女神的形象已经因为眼前的她而改变了。
我很羡慕那些随性而动的人,他们似乎无所顾忌,有冲动必然有行动,想了就干,干了再想。兴之所至,现实中的条条框框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束缚,道德、责任、面子都可以暂时不去想,实现一拍脑门所定下的目标才是要义。我想起林凤晓常说的两种成功者,大概第一种人身上都会有些这种气质。我要成为这种人必须跨越一层心理障碍:放下顾虑,采取行动。不管未来怎样,先找个女人谈着再说。叶芳,你是我要征服的第一个女人吗?
因为脚伤,叶芳在家休养三天。她嘱咐韩成给她买些创可贴和红花油。在这间屋子里,韩成是她唯一好意思使唤的人。
韩成当着她的面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听见了没,华振,明天到药店买点威尔刚和人初油,叶芳可等着用呢。”
叶芳啐了他一口,说一定要把这话告诉白雪。白雪已经上班去了,她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一份文员的工作,晚上七点才能回来。
做保险是这个世界上时间最自由的职业,每天早晨八点到公司点卯,然后开一个钟头的晨会,剩下的时间就由自己安排了。
我和韩成从公司里出来,准备去“展业”。自从入司以来,我们是一对搭档,总是两人一块儿去见客户。两人搭伴相比单枪匹马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相互壮胆,被客户扫地出门的时候也能相互安慰:不怪我们能力不够,只怪客户太刁钻了。其实我早有把韩成甩掉的打算,各干各的有什么不好呢,有这个人在身边简直就是累赘。可是韩成丝毫没有跟我分手的打算,他坚持认为人多力量大,多条舌头多条路。每天从公司的出来韩成总会问我:华振,今天咱们去哪?今天也不会例外。
韩成拿手遮在眼前望一望天,又看看已经滚烫的路面说:“今天这么热,咱去上网吧?”他终于能够独立思考了。
我想了想说:“好啊。”
韩成见我这么爽利地附和同意,倍感意外,旋即喜出望外,拉着我就往公交车站跑。上网不能去附近网吧,被同事撞到显得不敬业了。
网吧里空调开放很舒服,可没半小时我就坐不下去了,看看旁边玩游戏正嗨的韩成,我对他说:“别玩了,咱去展业吧。”
韩成眼睛不眨一下,一边麻利地敲击着键盘,一边回复我:“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我说:“工作时间来上网你就没有罪恶感吗?”
韩成说:“没有。”
我说:“要不你先玩着,我出去转转,你下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韩成说:“无耻败类。”
终于把这家伙给甩掉了,从网吧里出来我倍感轻松。我知道韩成只要往电脑前一坐,睡觉之前肯定不会挪地方。其实我并不打算去见什么客户,而是想回家见见叶芳。
我先去药店买了创可贴和红花油,又在路边买了枝香蕉。回到家见叶芳的房门虚掩着,就过去敲了下门,听见里面说“进来”,我推门走进去。她一定猜到是我,因为韩成进她屋从来不敲门。看来她已经不把我当外人了。
搬家之前,叶芳曾经给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未经允许不得私入女士房间;第二,公共区域不得赤裸上身;第三,上洗手间必须插门。韩成答应地很痛快,可没几天他就把规矩破坏殆尽了。他常常光着膀子穿梭于两个卧室之间,两位女士开始还抱怨两句,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从不喜欢越界,也许在别人看来有些呆板。
叶芳也在家里上网。她有一台笔记本,是她除身体以外唯一值点钱的东西。
“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
“韩成呢?”
“他去见一个客户。”
我把创可贴和红花油递给她,她说谢谢,并问我多少钱,我说不值钱,算了吧。她从钱包里拿出二十块钱非要塞给我,我最终收下了,心里却有些不爽。
叶芳转身坐到床头上,她穿着短裤没穿袜子,把受伤的一条大腿劈在床上,拧着身子将临时粘在伤口上的纸巾一点一点揭下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她又用纤巧的手指把创可贴撕开,贴在伤口上,又把红花油涂抹在脚踝淤青的位置。
“昨天我一晚上没睡着,每到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一下伤口就疼醒了,郁闷死我了。”叶芳说,“你们可真是扫把星,刚搬过来就把我害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呢。”
我吃吃地笑着。叶芳见我傻站在那里,两只眼睛色眯眯盯着她的大腿,就说:“别看了,帮我抹一下腰吧,我的腰也扭着了。”我说“好”。
她趴在床上,把T恤往上一撩,整个脊背呈现在我的眼前。她乳罩的后带系得很紧,几乎嵌到皮肉里面;她的胸部很饱满,至少是D罩杯的尺寸。
“是这儿吗?还是这里?”我用一根手指在她的腰部戳来戳去。
抹完红花油之后,我回身摘了一只香蕉递给她,她说谢谢。每当我看到香蕉,都会联想起一些别的东西。叶芳剥开香蕉皮咬了一口。我问,好吃吗?她说,好吃。我忍不住笑起来。她一脸诧异,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什么,想入非非了。于是她对我怒目而视,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我却有种被她电到的感觉,浑身一阵爽快。她瞋了我很久,我笑而不语,就在这一刻,暧昧产生了。
她忽然问我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不交个女朋友,就像韩成一样。我说我不喜欢幼稚的女生。这当然是借口。叶芳不无惋惜地说,走出校门以后,女孩子的想法可就多了。
我问她将来什么打算,她说,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个合适的,嫁了,一了百了。我说,你看我合适吗?她笑道,不合适。我说,哪里不合适?她说,你比我小。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柔情。我说,你必须找个比你大的吗?她说,是啊,其实我这个人也挺幼稚的,想找个成熟点的,能宠着我。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虚空,眼神里充满柔情。
我有些着慌,不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该怎么接。我对付女人的经验还太少。一段略显尴尬的沉默,我终于开口道:“中午想吃点什么,我来做饭。”
“你会做饭吗?”叶芳有些惊奇。
“那当然,下面条还是会做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韩成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来。他居然能够在这个时间克服网瘾毅然下线,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韩成看见我们正端着碗吃饭,冲我叫嚷道:“狗日的,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以为你去见客户了,原来躲在家里跟美女私通!”
我的手机打在震动上,刚才做饭时丢到床上了。我说:“你的客户谈得怎么样了?”
韩成马上会意,低着眉毛说:“还行,有戏。”
叶芳叫他拿碗盛面条吃,他说不用,刚才在外面吃过了。
自那日起,韩成似乎发现了我跟叶芳之间的“特殊关系”,说起话来便有些意味深长,好像抓住了我们什么把柄。我跟叶芳本来正常的关系也变得不太正常了,彼此很少说话,偶尔说两句也开始一本正经,我们心里都好像藏着点什么。
有一次叶芳晾衣服的时候,叫韩成过去帮忙,韩成正在摆弄她的电脑,就喊我:“华振,叶芳叫你啦!”我说:“我忙着呢,让给你了。”韩成笑道:“我是她什么人啊,我凭什么过去?”我不能说“我又是她什么人”,这样可能会伤叶芳的心(也许是我多虑),于是我说:“凭那堆衣服里有你老婆的内裤。”我当然是在瞎说的,还好田雪不在场,韩成顿时有些赧然,我心里暗爽。待我正准备过去帮忙的时候,阳台上传来叶芳的声音:“算啦,我自己来吧,两个废物。”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成从上铺探出头来问我:“华振,你跟叶芳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看不明白。”
我说:“什么事儿也没有,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成说:“你要真对人家有意思,我帮你说和说和,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我说:“我自己没嘴吗?真想追她还用得着你说和?”
韩成说:“你牛逼,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天韩成话里话外暗示我跟叶芳的关系,并非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而是有心要撮合我们。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为叶芳的事苦恼着。当关系看似更进一步时,一种索然无味的情绪又向我袭来,叶芳那种只为结婚的态度使我不安,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人生最大的痛苦不在于承受,而在于选择。我又陷入了无数次困扰我的纠结状态。我真的喜欢叶芳吗?这是一个伪命题,谁也无法定义什么是“真的喜欢”,就算我只想跟她上床发泄性欲,心里可能没有一丝情义吗?我知道我喜欢她,只是喜欢的不够强烈而已。那么还有什么动力能让我去追她?第一,我需要一个女人来解决生理问题;第二,我需要一个女人来证明自己;第三,我暂时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对象。
如果我决定追求她,大概有一半被拒绝的风险(我估计)——叶芳一定有她自己的盘算,我无从知晓。如果失败了,自然颜面扫地,遭受打击;如果成功了,在收获爱情的同时也找来了麻烦,欢乐与痛苦并存。更重要的是,既然选择了叶芳,也就等于屏蔽掉了其它无数的可能。在恋爱之前就想到可能分手或者出轨是可耻的,然而不幸的是我已经想到了。
我开始困惑自己为什么要着急谈恋爱。我现在还年轻,刚参加工作,除了鸡巴什么都没有,以这样的条件能找什么样的呢?如果过两年我混出名堂来,好姑娘还不是随便挑随便拣?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不可以成为性爱的奴隶……
我又在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了。我知道不是我不想谈恋爱,只是我不敢面对现实存在的叶芳,我的爱情观还过于理想化。我必须打破头脑中的幻想,直面冰冷的现实,靠勇气杀出一条血路,要不然我将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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