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典乐07: 山间一啸悟平生之阮籍

“音乐传奇”系列之中华典乐

阮籍好饮酒，擅长啸，声音可以传至数里以外。每日于山林间长啸而歌，声达九霄云外，猎户惊闻，常以为山间猛兽出。正值少年风华，日日啸歌不停，意气酣畅，每每洋洋而自得。

后听说苏门山中有一个道士，也擅长啸的技艺，阮籍决定亲自上山去寻找，一决高下。一路行来，远远看见一人盘膝坐在高高的山崖上，有阵阵调息吐气的声音传来，阮籍想，这人一定就是那个高人了，于是不畏艰险，攀藤附葛爬到高崖上，与道人相对盘腿而坐，道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打坐。

中华典乐07: 山间一啸悟平生之阮籍

阮籍说道：“敢问仙人，何谓道？”

道人似乎没有没听到他的话，也不做任何回答，依旧闭目打坐。阮籍又问道：“何谓过去？何谓当下？何谓未来？”道人只是端坐，概不回应。

阮籍忽然想起今日所来目的，于是后退一步，扎好马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吼——”一声巨雷般震响，又似开山碎石，啸声在山谷间回荡，持续了很长时间。阮籍收马，高高仰起头，心中甚是得意。然而，道人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脸上亦无任何表情。阮籍大惊。不觉后退两步，这时道人缓缓开口道：“声音很好，不如多奏几曲！”阮籍大惊，扎好马步，深吸一口气，似乎这山中云雾一下子都被他吸入肚中一般。“吼——”又一声，山间野兽闻声而逃，禽鸟惊飞，然而道人似乎睡着了一般，又安坐定中，不复再言。

阮籍无奈，起身道一声：“告辞！”便转身向山下走去。

然而刚下至山腰，阮籍忽然听到山巅之上有如凤鸣龙吟，高亢婉转，百鸟皆向山顶飞去，有几只鹰也围着山顶高高的盘旋。走兽亦向山顶奔去，仿佛听到了号召一般。又如风吹大地，绿叶簌簌，整个山林的树木也开始摇动，亦如低低的合奏。一会又忽如流水潺潺，百鱼跃舞，叮咚作响。

中华典乐07: 山间一啸悟平生之阮籍

阮籍感到很诧异，没想到，人的一张口竟然可以发出如此天籁之声。正沉吟间，突然万籁俱寂，山林回复沉静，阮籍抬头看向道人，道人和先前一样盘腿端坐在那块巨石上，似乎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一般。阮籍心中寂寂。回家后左思右想，不得其奥妙。遂借酒浇愁，渐渐睡去。梦中阮籍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山林，徒步又向山顶走去。只是这一次，感觉身体十分轻盈，没有任何疲乏之感。转瞬间到了山顶，道人正于山顶打坐，知阮籍到来，说道：“你来啦，请坐！”阮籍坐于道人对面，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碗茶，冒着热气，道人说道：“请。”阮籍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腹中清凉，如同清泉荡漾；其香弥远，于舌尖久久不散。道人道：“汝声刚猛，如惊天骇浪，闻者心惊，遇者丢魂。世间戾气虽需散，然终不能操之过急啊。”阮籍听闻，心中戚戚，又复饮茶。

中华典乐07: 山间一啸悟平生之阮籍

道人又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因其有生，故而心动，因其心动，故各有其声。然万物声音虽异，却不是用来互相干扰和攀比的。声与声之间，虽高低有别，但无贵贱之轻。每一种声音都值得赞叹，如同每一个生命都值得爱护，都拥有享受生的权力与表达自身的自由的权力啊。众多的不同的声音构成了大地万物的乐章，生命才如此精彩纷呈，这都是因为法乎自然呀。汝今可知？”

阮籍点头，似有所悟。恍惚间，风云骤起，云雾弥漫，道人渐渐消失不见。阮籍从山顶颠向山谷，随着一声长啸，“扑通——”的一声，阮籍坠入一跳喘急的河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中华典乐07: 山间一啸悟平生之阮籍

阮籍从床上坐起身，却发现衣服上还在滴水，阮籍下地，走向窗前，遥远的苍穹似有天籁之声忽隐忽现……

后始学琴，著有《乐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