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学了,小姑娘多少有点紧张。一年级,正式成为小学生了,能不紧张吗?小姑娘要上的是一所全新的学校,跟她现在的幼儿园不在一起,也不是我家旁边走路就能到、三天两头去操场玩的那个学校。这无疑更增加了陌生感。
还有一层,小姑娘去的是一所“法语浸入式”(French Immersion)学校,语言又是一道槛。所谓“法语浸入式”是安省公立学校的一个分支。加拿大官方使用英法双语,但在全国大多数地区民间通行的是英语。在小学到高中的教学安排中,普通学校只是把法语作为一种外语来教,跟中国的学生学英语一样。至于效果,多数人的法语水平也跟中国学生的英语程度差不多,真能流利使用法语进行交流的并不多。为了给有意愿的学生和家庭提供更高水平的法语教学,公立学校就设立了这样一个“浸入式”项目。小姑娘要去的这所学校,1~3年级所有课程完全用法语教学,4年级以后英语法语各占一半。
小姑娘在幼儿园已经学习过一点简单的法语会话,但只停留在听说个别单词的程度,日常使用的仍然是英语和汉语。语言显然又给了小姑娘另一层挑战。
2020又是如此特殊的一年。四五个月的全面封锁之后分阶段重启,学校的复课计划一波三折,直到上周才最后确定了开学的日期。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是加拿大的劳动节,按惯例节后星期二开学,今年应该是9月8日。
然而特殊时期,各市教育部门根据各自情况分别安排开学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学校给学生家长两个选择,上网课或是到校上课。我们选了到校,据统计有超过1/3的学生选择网课,这样就保证了教室里学生人数较少,可以保持社交距离。
我们的学校安排在9月10日星期四开学,按姓氏字母顺序,一半小朋友星期四到校、星期五不到,另一半则相反。周末之后又是一轮,一半学生周一到周二不到,另一半反之。从9月16日星期三开始才是所有学生每日开课。
面对新环境,后疫情时代的安排更有些让小朋友不安。因为学校要尽可能减少往来人员,家长一概不能进入。也就是说,对于第一天到一所新学校的孩子,家长只能把他们送到门口,一进门就全要孩子自己面对了。
种种不确定因素加在一起,小姑娘的情绪自然会有些不稳定,思前想后也是难免。
昨天收到老师发来的邮件,里面有老师的照片,我拿给小姑娘看:“你看,这是你的新老师。”
她妈妈也同时收到了邮件,在一旁插话:“哟,你的老师好漂亮啊。”
“让我看看。”小姑娘迫不及待。
“是不是说法语的女生都很漂亮?”我逗她。
“Why?(为什么)”她笑得略带羞涩。
“你的老师很漂亮,你也很漂亮啊。你喜欢这个老师吗?”
“喜欢。”
“太好了,你星期四就去上学了,就是小学生了!”我说。
“That's scary.(有点吓人)”小姑娘说。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又不是没上过学。”
“I know, but it's still scary.(我知道,但是还是害怕)”
“你会有新朋友的。”我安慰她。
“每个人都是新去这个学校的吗?”
“是的。但是你比他们厉害,因为你已经会一些法语了,别的小孩都不会,你要帮老师教他们。”
“可是我只会一点。”
“会一点已经很厉害了。刚开始老师会慢慢跟你们说的,很快你就会了。你还得回来教我。”
类似的对话最近几天重复了好多次。心情起伏归起伏,小姑娘还会自我排解。她有一套绘本,主角是一只名叫汤姆的兔子,其中一本讲的是汤姆第一次上幼儿园,从之前的焦虑到上幼儿园第一天的兴奋。这本书小姑娘小时候看过很多次,但已经很久没碰过了,这几天她自己居然又把这书翻了出来让我们给她念,看样子是把汤姆上幼儿园前的心理辅导移植到自己上小学的事件上来了。
明天就要开学了,小姑娘的自我心理建设也差不多就位了。今天下午我出去买东西,正好要路过她的新学校,小姑娘要求跟我一起去,顺路去她的学校看看。
“我的学校有几层楼?”路上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你的教室在二楼。”她的新学校我只去过一两次,还是在年初疫情爆发之前,一次是去参加学校的说明会,一次是去报名。
到了学校,一看,矮矮的两层楼,小姑娘来劲了:“我的教室是在最高一层。”
“一共就两层楼。”我说。
“我是在二楼,就是最高一层。”
“是的。”
学校没开门,我们也就没下车,只看见教师停车场倒是停了不少车。
“为什么有这么多老师的车在这里?”小姑娘问。
“老师已经上班了呀,他们要准备明天开学。”
转过来,一眼看见学校门口的大布告牌上写着"Welcome Back"(欢迎返校),小姑娘不高兴了。
“为什么是Welcome back?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学校,应该写一个Welcome to school(欢迎来学校)才对。”
好家伙,还没开学就先给学校挑刺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啊。”我笑这附和。
“哦,我知道了,”她说,“有些人是原来就在这个学校的,现在回来,所以写Welcome back。”
还好,小姑娘大度地原谅了学校的“错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