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救护车呼啸而过,店里的孟甜抬头看了一下。
“听说了么,隔壁小区的保安老沈被人捅了,送医院了。”孟甜听了一耳朵,“那个男的他爸住这个小区。”
“咋回事啊?那都是认识的呗,咋还给人捅了?”一个身着灰棉袄的女人一边挑菜,一边问道。
“嗨,谁知道呢,大中午的,外面连个人儿也没有,估计都睡午觉呢。要不是110和120都来了,谁出来凑热闹啊。”花围巾的女人说道。
孟甜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插嘴。什么时候,这小区保安也成了高危职业了?
转念一想,她这收银员又好到那里去呢?
幸运的是,这超市也只有她这一位收银员,感谢老板的小气。如果不是舍不得雇人,也不会任由她在店里自由发挥。
老板对她的工作要求是,不要惹是生非,不要货物和账目对不上就行。
开店和关店的时间自定。
如果不是有老板,孟甜都感觉这是自己的店了。
当然她也遇见过不讲道理的顾客,每到这个时候,她也会不客气。
这不,上午还遇见个难缠的客人。
一位戴帽子的男人搬了一箱水,直接就排在了正要结账的白衣男人面前。孟甜刚要开口制止,白衣男人摇摇头让出来位置。
“快点,干什么呢?”帽子男说道。
孟甜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先生麻烦您把水拿到我柜台上来。”
“怎么就非要拿上啦,这么沉的水。”帽子男不满。
“先生,我这个扫码枪的长度有限,或者你拆开箱子,拿出来一瓶也行。”
“切,说的轻巧。拆开了,还怎么送人?”帽子男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还是把水端到了柜台上。
“抱歉啊,先生,麻烦您了。”孟甜客气地说道,手上加快了速度,“一箱水24元,这单瓶是6元,一共30元,您是扫码还是现金?”
帽子男没说话,伸过来一个二维码,孟甜还没有来得及扫,他的手就要收回去。
“等一下,还没有扫上。”孟甜的语气已经沉了许多。
帽子男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把手机又伸过来。
“好了,小票要么?”孟甜伸手递过去,没想到帽子男看都没看,拿起一箱水转身就走了。
“到我了么?”白衣男问道。
“嗯,是。”孟甜伸手拿过白衣男的物品,却看见帽子男忘记了他单买的水。
“哎,先生,你的水忘记拿了!”孟甜叫道,白衣男也跟着叫了一下,可是帽子男没有听到。
孟甜走不开,只好把水放在一边,想等着帽子男等一下能不能想起来。
没想到白衣男的账还没有结完,帽子男就回来了。撞开白衣男,指着孟甜吼道:“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我要投诉你!”
“投诉我?为什么投诉我?”孟甜不解的问道。
“你收了我的钱,水却不给我。”帽子男很生气。
“先生,这饮料明明是您忘记了,我刚才叫您您没听见呀。我这给您收着,想着等您想起来来拿,怎么还投诉我?”
“算了吧,多大点事啊。”白衣男劝到。
“多大点事?不是你的水,你当然觉得不是事儿!”帽子男瞪了白衣男一眼,“付了钱不给我东西,你们这店迟早得倒闭。”
“先生,一码归一码,咱们好好说话。”孟甜也不高兴了。
“你什么态度啊?你叫什么?我要到工商局举报你们!我要打12315!”
“行啊,你打。”孟甜甩下手中的扫码枪,“今天不打完这个电话,你就别想走。咱们就把监控拿出来看看,到底是你没拿,还是我没给你。”
帽子男一愣,他没想到孟甜突然发火了,他还想着见好就收,问孟甜要个优惠。
“打呀,要不要我帮你?”孟甜这样的人见多了,才不怕。
帽子男见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你……你……你那么凶干嘛?你们不是说顾客是上帝么?”
“我们说顾客是上帝,那是我们的服务标准,不是让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上帝的。店里就我一个人,要收银,要码货,互相体谅一下不行吗?”孟甜实在是忍不下心中那口气,脱口而出。她想,就算是帽子男什么都不买了,也立刻把钱退给他。
“不是……不是……你这小姑娘也太凶了吧!”帽子男彻底偃旗息鼓,不满意的嘟囔着。
“那要看是对什么样的顾客!”孟甜没好气地说道,“越把自己当上帝的顾客,我越要给他拽下来。”
说着,还伸手对着空气拽了一下。
“服务行业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孟甜最后吐槽了一句。
帽子男被说得脸上红彤彤的,看着周围有几个人在看他,灰溜溜地准备走人。
“等一下!”孟甜叫他。
“又怎么啦?”帽子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水没拿。”
“哦……”帽子男伸手拿上水,赶紧缩回去,快得像是洞里地地鼠。
孟甜没理他,对白衣男说道:“先生,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送您一张九折券,封顶优惠20元,你下次购物的时候可以使用。”
“好好好,谢谢。”白衣男没想到自己消费了2元,买瓶水,换了张优惠券。
帽子男也听见了,转身回来说道:“姑娘,也给我一张呗!”
孟甜翻了个白眼,差点从嘴里说出一句“滚”。
帽子男自知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神马玩意儿”,到下午了,孟甜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吐槽那个帽子男。
“哎,我们群里发来消息了,你知道那个男的为啥捅人保安?”花围巾女人说道。
“嗯?”灰棉袄女人问道。
孟甜竖起耳朵,离得有点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就是那个男的进人家小区不登记,让保安拉住了,和人家生气了。”花围巾女人语速很快。
“没了,就这?”灰棉袄女人问道,“无冤无仇?”
花围巾女人笑道:“你以为演偶像剧呢?哪有那么多仇恨?”
“那真是太不可理喻了,现在这都是什么人啊!”灰棉袄女人撇撇嘴。
“太浮躁!”花围巾女人下了个定论。
孟甜笑了一下,大姐说得对。
“那后来呢?送医院咋样了?”灰棉袄女人追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一个送医院了,一个送派出所了,我又不是侦探。”花围巾女人嘲讽了一句。
“你走在信息的前沿,还能有你不知道的啊?”灰棉袄女人反问。
孟甜挑挑眉,这是要开撕了?无论什么年纪,塑料姐妹花就是这么塑料。
“那倒是,咱们小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你看咱们一起跳广场舞的那些,都是我的小姐妹。你刚来,还不知道。你跳舞的时候,要注意多听多看,能得到好多信息。”花围巾女人说道。
还有这层交情呢?广场舞交情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交情。不能走的太远,也不能离得太近。
孟甜想到自己的妈妈,只不过她妈妈不是那种好打听的人,健身为主,每天跳完舞就回来了。
两位女人挑好了东西,到柜台结账。
“不过大姐,你有那么多消息藏着不累啊?我可守不住这些秘密。”灰棉袄女人耸耸肩。
“守啥秘密啊?消息就是用来传播的,不传播还能叫消息啊?”花围巾女人不屑地说道。
“这……大姐啊,人家的事情,咱们可不好多插嘴,差不多说两句就得了。”
“什么差不多,哎我要说你了,你这个心态不对。人活着要的是人气,人气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些消息,你加工一下再传播出去……”
两个人结好账,越走越远。
孟甜坐在座位上,回想着这一天。
哎……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一天天,一个个的,怎么都没有个分寸感呢。
“‘边界’混乱是生活中所有的问题和矛盾的核心。因此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我是谁?”
——乔治·戴德《自我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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