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今古文注疏》从帝尧时代一直记录到春秋。帝尧，那可是新石器时代晚期了，考古还没看到成体系的文字，不过大部分语言就没有文字，那时或许讲话很溜，但只留下部分刻画符号。无文字社会往往通过口口代际相传留下来自祖先的信息，当中有多少为真或者扭曲到什么程度，成为后人猜度的乐趣。
《尚书今古文注疏》卷廿九·周书廿·秦誓
太史公记载：三十六年，秦缪公也就是秦穆公伐晋报复崤之战。晋人躲在城池内不敢出击。于是秦穆公在茅津渡河，为崤之战阵亡的将士发丧，在军中起誓。
秦穆公曾协助晋文公回到晋国夺取君位，以实现秦晋之好。晋文公死后，联盟瓦解，秦晋对抗，分别在前627年崤之战和前625年彭衙之战(今陕西白水东北)中两次被晋军击败，于是秦国放弃东进，改向西进。
——部分引用自360百科·秦穆公
原文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
「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汝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
同样是短文。
开场白很熟悉：好，我的臣民们，安静听我说！
一段段看秦穆公说了什么。
原文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
粗读
郑玄说是士是取中间来说，其实誓言的对象上到群臣，下到民众。
秦穆公说：“好，我的臣民们，不要说话了，听我说。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们说。
原文
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
粗读
民这里解释为冥。讫，止的意思。盘是乐。俾是使。
古人有话说：“民众冥然无知，止步于顺从自己，是为了不烦心罢了。责备别人不是什么难事，受人责备还能像流水一样顺从，就很难了。”
忠言逆耳的古人说版本。止步于顺从自己，那就是我。
原文
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
粗读
我心所担忧的是日月运行，时间匆匆，就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文
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
粗读
这是秦穆公反省之言。
老谋臣，因为不肯迁就我而憎恶他们，新谋臣，我也以他们为亲附。这是后悔不肯听老谋臣的话。
史书记载蹇叔劝谏秦穆公不要袭击郑国，认为劳动大军偷袭远国，得不偿失。秦穆公不听，导致了战争的失败，才有这场誓言。
这是秦穆公的期必之祸——自己想干就听那些赞成的人意见，听不进反对意见。这不是对秦国臣民负责的态度，期必兴兵，军民流血牺牲。从春秋到战国，是人命的低廉。
原文
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
粗读
虽然亲近如今的谋士，还是应该听取老谋臣，这样就不会有过失。
原文
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
粗读
番，《说文》说老人白发貌。仡仡，勇士的样子。
白发苍苍的良士，体力已经衰了，我还是亲近他们。强壮勇猛的武士，射箭和驾车都不错，我还是不大喜爱。
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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