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冬夜,严歌子手中握着一杯沁香的摩卡,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星巴克里窝满了寻求温暖的人,卡座上,高凳上,拿着手机的,拿着电脑的。有情人窃窃私语,有朋友轻声谈笑。
窗外是轻轻飞舞的雪花,苍白,决绝,离了天空的怀抱,向大地飘去,落下,融化,它们的生命便是飘落的过程,如此短暂,如此凄美。看过去,是一团团,一片片,走近了看时,却是独自一朵朵,带着丝丝忧伤,带着丝丝冷漠,孤独而清冷地舞蹈。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场孤独的舞蹈,只是人都不甘于孤独,倾尽了舞姿,只想搏一人鼓掌,他懂,已很好!
严歌子想,自己也是那一个舞者,站在舞台上,水袖轻甩,轻灵舒展,舞低杨柳,歌尽桃花.,翩跹婀娜。
原以为,舞这一场,他鼓掌,就好,却没承想,她错认了观众。
她愿人生只是一场折子戏,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只停留在那一场雪里,把最璀璨的生命留在轻轻飞舞的雪花里,如此,便没有后来的悲伤叹息。
陌上君子如玉,绿竹猗猗,如琢如磨,那是怎样的男子,让她在万千的人群里看过去就是一眼万年?
杯中的摩卡已凉,外面的雪下正急,他此刻在哪里?陪着娇儿在温暖的客厅里嬉笑细语?在书房里静静看一本书?或是在厨房里与她一起煮一家的晚餐?那样的家室烟火气息,是她渴望不可及的遥远梦想。
一年了吧,严歌子多想知道他的一切,可那是怎样牢不可破的一种关系,都说三角是最牢固的存在模式。他,他的妻,他的儿,那城堡是血脉相连垒出来的,她就是把自己磨成薄如蝉翼的刀片,也插不进去呵!
有时,她会想那是怎样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他。每每想到此,她的心里便涌上一股酸涩的滋味,胸口闷闷地,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样。她美吗?应该是美的吧,要不然怎么能配上他?应该是知书达理,优雅恬静的吧?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他终究舍了她而去吧?
去年的那场大雪里,他拥着她,冰凉的手滑过她的面颊,替她戴好绒帽,系好围巾,低低地说“恨不相逢未娶时”。她惨然一笑,从来就是没有结果的,爱上有妇之夫,便是万劫不复。严歌子只想做那扑向一点灯火的飞蛾,只想要一丝丝的温暖,便是焚成灰烬又如何?此生涉千山万水而来,不就是为了此时的相遇么?若此情赋予东流,来这一趟又是为何?
“傻瓜,你的路还长,你还年轻,还会遇到更好的,你这么好的女孩子,那个人定会把你捧在手心宠着你。”
他替她想好了退路,却没有问她同不同意,其实同意与不同意又有何区别。只这一刻贪恋,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贪恋他的气息,贪恋他在耳边的细语。至此以后,再也不见了吧!
只是这一切又怎能抚平她内心的悲伤绝望?
他痛惜地拥紧了她,只一遍一遍地念:“小傻瓜,小傻瓜,小傻瓜!”
他的怀抱那么暖,那么结实,却承受不了她的一点点情丝。她的泪水那么凉,那么多,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从此两相别,相忘人世间,如鱼短短相遇,瞬间相忘于江湖。
严歌子轻轻啜了一口已凉下来的摩卡,一年了,她也离开有一年了,又下雪了,只是那个怀抱在哪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严歌子低低细语,心有情丝万千缕,只剩心里孤独,唯有这一场一场的雪,是她回忆的依靠,回忆雪中他的怀抱,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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