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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小田呢?”把车停在秋暖汽修店前,我下车扬声问。
“找他干什么?你要修车?”五十多岁的老板王春趿拉着拖鞋从凉棚下慢慢走过来。他在一次骑摩托车时出了车祸,腿落下了毛病,走路和活动都有些不便。
“修车!小田呢?没在?”每次来,都是小田帮我修车,他熟悉了车的脾性,常给我一些保养车的建议。
“不知滚哪去了!我来修!”王春边说边走到车前查看。我详细说了开车时出现的问题,就见王春拿来工具,艰难地蹲下修车。
我想问小田去哪了,可王春一脸不想说话的生气样子,我强忍住没开口。
小暑已过。半下午时光,蝉鸣聒噪,街上行人匆匆。对面的鲜花店放着老歌,飘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
几分钟,王春就大汗淋漓,肥胖加上腿行动的不便,让他任何一个动作都看起来很吃力。我想帮他,可他闷头修车,并不理我。
车修好了,王春又趿拉着拖鞋慢慢坐回了凉棚下。我开车驶出店前,无意一瞥,看到秋暖汽修招学徒的广告。心中纳闷:小田呢?平时都是小田修车,王春只搭个下手,不忙就在凉棚下坐着喝茶。
黄昏,和几个同事散步。说到修车,一同事恰好与秋暖汽修的老板曾是同学,他前段时间去修车,王春一腔郁闷,和他聊了很长时间。
王春初中毕业后就去做学徒,跟着门店师傅修车,可师傅并未真心教他,他又跑到外地学校学了一年,回来后自己开了秋暖汽修店。一开始门店冷清,王春慢慢捱了过来,渐渐有了生意,回头客也多了,店里忙了起来。
这时小田来到店里帮忙。小田从小在姥姥家长大,算是王春的外甥,虽不是至亲,但也是本家。王春把他看成自家孩子,悉心传授技术,小田也好学勤快,会说话手麻利。很快,小田就能独当一面。附近厂里的车辆坏了,也是小田上门维修。王春出车祸后,让小田也负责收钱,自己渐渐成了甩手掌柜。
正当王春想着再干上两年,就把这个门店盘给小田,让年轻人甩开膀子干一场时,小田提出了要离开,王春挽留不住,只好答应。王春想着小鸟总要离开巢往高处飞,心里只是有些失落。
但他没想到,小田并没有在别处另开门店,而是流水修车,客户一个电话就上门维修。以前秋暖汽修累积的所有客户资源,包括周围厂里的,小田全带走了,秋暖汽修又回到了王春创业时的冷清,这怎不让王春心寒愤慨!
走在黄昏的操场上,一树树槐米随风飘零,地上落满了黄色的小精灵,让人不忍心踏在上面。几个同事都在指责小田的忘恩负义,王春当初就不应该毫无保留地传授技术。听着热闹的议论,落英缤纷处,我又看见王春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回凉棚的落寞。
立秋后,天气仍是酷热。似乎秋只是象征性来人间打卡,然后就躲在了深山白云处。
“老板,修车!”我把车开进秋暖汽修,一下车就看到王春正趴在一辆车底下,两个年轻人蹲在车前看着。听到喊声,一个年轻人起身热情地招呼:“姐,来了!您修车!”
“不急,我等等!”
那个年轻人笑着应了声,赶紧又回去蹲下认真看。
我走到凉棚下,静静看着师徒三人修车,如一幅温馨的画。
不远处,一树石榴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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