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爷爷,一步步地走到家。只看奶奶坐在院子的枣树下,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扇着扇子;父亲一只手正拿着纸,一只手不停地往纸上均匀地撒着旱烟碎,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准备卷烟吸;母亲正手舞足蹈地坐在院门口一块青石上,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看到我们,奶奶额头上的皱纹一下子抚平了,脸上如花一般灿烂,可是一边指着爷爷嘴里却埋怨起来了。
“你这爷孙俩,可算回来了!就去个村东头拿成绩,下半晚上去,到现在都喝汤了才回来,你呀,一辈子到哪都坐折板凳,走不开!”
爷爷不慌不忙地去了房间,拿了烟袋管和一个小板凳出来,一边往奶奶跟去,一边说着话。
“去老师那,倒是没咋耽误,后来遇到北头老孙,这不多年没见,所以唠起来没完没了……”
话音刚落,爷爷如同发号命令的军师,换种严肃的口气跟父亲说。
“东头王老师说让再复读一年,经济上会适当接济,说不准能考个重点高中,可是他既然不想复读,那不如过段时间跟着他老表去新疆工地吧,也能挣点钱贴补家里!”
坐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的父亲还没回话,我倒是先用狠话顶上去。
“我想接着读高中,管它几中反正是高中!让我去新疆可以,将来出现任何意外,可别后悔!”
“你那鳖样吧,老子不给你钱,看你拿啥上!”
一阵激烈的唇枪舌战后,我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
没一会,奶奶说开饭了,让我出来吃饭。
我比较生气地说。
“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
就在奶奶准备哄我开心时,父亲顺口的一句话便掐住了我的软肋。
“行啊,长志气了啊!你妈还坐在那等你给她端饭呢,有种呢,就让你妈饿着!”
我是极其心疼母亲的,自打母亲生病后,我也懂事起,明白了母亲的伟大和不易,心里总是从小事做起,来微微尽点孝心。
所以,我只能没脸没皮去给母亲盛饭,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也就一个人在一旁吃上了。
树上的蝉儿,突然间停止了歌唱,风儿依旧不紧不慢地吹拂着衣袖,灌进胸膛,掠过每一寸肌肤。
枣树下的爷爷,奶奶,父亲一边吸溜吸溜地喝着稀饭,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今看到老孙的大儿媳又怀孕了,估计过几个月,又要随份子钱!”爷爷先开口说。
“之前不是怀了两个吗?!现在罚款罚那么厉害,还敢生啊!之前都随过份子钱,如果到时办酒席的话,不去不好看,去了就吃亏了!”父亲忧虑地说着。
“老孙家老大,还没添小吧?估计八成是老孙两口子想要个孙子,好添个香火,想疯了吧!”奶奶说着。
度过那个不愉快的晚上,最后父亲也遵从了我的想法,我去读了高中。
学校的日子,并不孤单,比起初三的日子,更不是那么乏味,认识了许多同学朋友和老师。
路边的杨树叶子如同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者,随着萧瑟的秋风与银色的霜接踵而至,似乎成了压垮他们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纷纷扬扬地,似有不舍地,回到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上安息;零零散散地几棵松树,俨然成了这四季轮回的家乡卫士,不管风刮日晒还是春华秋实,他们都一个个地,格尽职守地守护着故乡,陪伴着乡亲;那些几乎光秃秃的枝条上,依旧有一些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枝头跳来跳去,如同一个个贴心的天使,仿佛告诉那些树木,她们懂那种无可奈何叶落去的心情,安慰着它们,同时又似乎为那些恪尽职守的卫士们,演奏着独特旋律的交响曲;天边的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南边飞去,犹如一个个远嫁的姑娘,不约而同地回到南方的娘家似的。
墙上的钟表,在时针与分针的嘀嗒声中,有节奏的前行,冬的步伐也赶了过来,恰逢周末,我该回家看看了。顺着伏牛山的夹缝中,一阵阵西北风突然席卷而来,那些原本还叽叽喳喳的鸟儿也被这一股股寒风吹的四散飞去;惊魂未定的鸟儿,大多飞到了乡亲们的房檐下,房顶的绿瓦上,它们眨巴着眼睛,时不时地振动翅膀,打个激灵一般,吃惊地看着寒风下的一切;风停了,如同一朵朵精致的棉花,纷纷扬扬地洒下大地,披在了鸟儿的身上。
一路上,看到披上婚纱般的鸟儿,又开始往树上飞去,可是几只喜鹊,却灵性般地向北飞去。
不知所以然的我,傻傻地往家的方向骑去,可是那些喜鹊却一直没有飞远,总是不紧不慢一前一后地跟着我,一直到了村子里,它们才一股脑地,时不时歌唱着向村子北边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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