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依旧时不时地肆虐着,但一点也不影响数九腊月的到来,阻挡不了年味的逐步充盈。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话一点也不假。腊八节这天,有条件且讲究生活仪式的乡亲,往往早早起床开始煮一锅腊八粥,一家人陆陆续续地喝到腊月二十三小年的早晨;就算是一些经济条件次点,平日里节衣缩食的乡亲们,也会在这一天打着节日的旗号,割上半斤猪肉包顿饺子,一家人打打牙祭。
不知不觉中,年关已至,村子里到处喜气洋洋,充斥着节日的气氛。
除旧迎新,开了春,乡亲们继续忙活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那给予生活希望的黄色土地,花草树木虫鱼,也一样在春风中开始了新生。
春风不停地吹拂着万物,村外杨柳树和几棵粗壮的榆树,它们的枝条如同一对对恋人,在低调中示爱,静悄悄地萌生了星星点点春的芽儿;河边的桃树梨树,它们的枝条不甘示弱似的,也在积极地吸吮着春的日月精华,在蓄势待发中努力着;不宽的河面上,河水已经早早地化了冻,顺着河道走,总会惊喜地发现几条不知名的水草,带着三两片嫩叶时不时地露出了河面,如同一个个热情的游泳能手向我打着招呼;河水中一条条叫不上名的小鱼,顺着河流,甩动着尾巴开心地向下游游去。
人们常说夏天的天,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是春天的步伐,一点也不比夏天差。地里的麦苗及一些其他作物,借着春风春雨,茁壮成长;桃树梨树,它们枝条上的芽儿也是一天一变,没几天就如铜钱般大小了,杨柳树榆树也是如此变化着。
小麦不断拔节扬着麦花,桃树梨树的花儿也在慢慢跟着春的步伐;乡亲们的脸乐开了花,额头上的皱纹瞬间抚平了不少,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甜;村子北头三叔一家也更是喜上加喜,忙的不可开交。
三叔家的喜事,又一时成为了乡亲们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管在忙碌的庄稼地里还是逍遥快活的小卖部都能听到关于这件事的各种八卦。
无形的信息传播器,很快就传遍三村五镇,人人皆知,包括我及我的家人。
就这般,似乎是春末夏初的时节里,一个周末的上午,我从家人聊天中得知详情。前不久,孙家三叔三婶,盼望已久的大孙子终于迎来了,正是不怎么看好的,去年娶进门的老二家媳妇所生,今天准备请来乡里乡亲和亲戚朋友,共同庆祝到来的小生命,分享喜悦。
家庭衰落,父亲已经胡子拉碴多年,不想出席这种场合;爷爷奶奶母亲都是病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参加;但是十七八岁的我也是好几年不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感觉特别的别扭不自在。
不自在并不是因为酒席菜不好吃,更重要的是曾因为不懂酒席规矩被辈分高的人训斥没教养,心里特别害怕。这也是我长大后几乎再也不去吃那大鱼大肉,一点也不如家里吃的舒坦自在,当然家庭的衰败也没有几场酒席参加。可是,我们两家老辈人之间的那点交情还在,何况又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这次又必须要去。
好在大伯正好也要去,爷爷就跟大伯说了这个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闷闷地去了,递了五十块礼金,跟大伯坐在一起,不破坏酒席上的规矩下,自顾自地吃菜。
待我吃好,趁着大伙劝酒喝酒,看孩子的进进出出的时机,就脚底抹油似的,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回到家中,奶奶看到后就笑盈盈地问。
“今晌午吃的啥好吃的啊?这么快就下席啦?有没有看到你三婶的大孙子?长的模样好不好啊?”
正在思索如何说的我,奶奶的问话被不远处的爷爷听到了,就替我说了一句。
“他一个不爱跟凡人打话的‘家孤佬’,八成上了礼金就一直坐在那里吃,吃完就走了,没看他一个人回来了么?哪里看什么大孙子!‘’
我随后补充道。
“我一直不想去参加这种场合,可是你们一直让我去,吃个酒席都拘拘谨谨,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心情看什么大孙子,小孙子,跟我没一毛钱关系!”说完话我就进了房间。
奶奶立马出来打圆场。
“老头子,看你一辈子的材料,可真会说话,娃们上了礼金不就是去吃吃喝喝么?看不看大孙子又有啥关系?!你倒是吃了不少酒席看了不少大孙子,能有娃们的学问?!以后不会说话就别瞎说话!”
回过头,奶奶回到房间,笑着对我说。
“憨娃,你爷一辈子就是那臭德行,可别往心里去,该学习学习该干嘛干嘛,肯定比俺们老俩有出息!”
我笑了笑,收拾好书包就推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试图让一些莫名的烦恼如耳边的微风,在时光里飘向九霄云外,学会接受一切的不理解,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守住自己心中的,自以为正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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