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此时此刻,在经历了变故后,由奶奶接替了家务上的琐碎,代替母亲作了家庭女主角,为父亲分担了部分担子。
农历四五月的时候,正是抢收抢种的时节,中原大地一片忙碌。
村外的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在风儿吹动下,阳光照耀下,丰满的麦穗儿不停地打着麦浪,扭动着丰收的舞姿;路边的杨柳树,也在风儿的摆弄下,一片片树叶哗啦啦地奏响丰收的歌声;河岸上的一排桃树,经过春风的抚慰与蜂蝶的授粉,此时也挂上了一个个桃儿,向乡亲们送去喜悦;所有瓜果蔬菜也在乡土上,努力生长着。
乡亲们看到这一切喜人的景象,最为关注要数麦子,关乎着一家老少的吃饭问题,所以抢收必定不可少。
学校的老师们,自然也是种了许多麦子,也是靠着镰刀来收割的,再者也为了乡亲们能够迅速抢收,所有师生都放了七天“麦假”。
我家也不例外,地虽然不多,但都不在一个地方,劳动力又少,所以父亲也提前准备收割麦子的事情。
奶奶早晨五点多就开始起床做早饭,父亲也相继起床磨镰刀,三把镰刀,人手一把准备妥当。
吃过早饭,东方的红日还没有完全露出头,父亲拉上板车,戴着麦秸帽,穿过湿润的淡淡薄雾,迎着阵阵寒意的晨风,很快来到距家近的地头,奶奶随后也步行过来。
就这样,我家如同中原千千万万乡亲一样,男女老少齐上阵,忙活着小麦的抢收,一直持续一个礼拜左右,待成捆的小麦全部码在村外的打麦场,才能暂时缓口气,忙活其他的事情。
麦假过后,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发现原本还能凑合的凳子竟然出了问题,屁股的每次晃动,总是吱吱呀呀地作响,让人上课特别地别扭,更为关键的是,凳子的其中一条腿,出现了裂痕,特别的不安全。
作为学生,学业最为重要,这也是面临小学毕业前的一次毕业考试,必须不断去复习巩固,迎接新的升学之路。
因此,为了不影响学习的效率,中午回家吃饭时,就跟父亲说了关于凳子的事。
“你是拉不出屎,怨茅厕,也不知道你那凳子是用来吃的么,那么费!”
我没有做声,一旁的奶奶听到后就说。
“娃上学多大的事都不当心,将来跟你屁股后,挖地么?!”
“我不管,他弄坏的就让他自己想办法!”父亲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其实,父亲不会木匠活,也不想求人,不到万不得已,放不下面子求人,不管是一些庄稼活还是日常生活。
随后,奶奶就让我先去学校,她想办法解决。
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却看到奶奶在学校的门口等我。就这样在奶奶带领下,搬起凳子来到距学校两三百米的孙家三叔那。
看到门大开,院里没人,奶奶就大声且亲切地喊。听到声音后的三婶,就从紧靠东山墙的猪圈走了出来,看到奶奶就开始招呼起来。
“四婶,这是你孙子?头一回见!娃长的怪腼腆的,来屋里坐吧。”
“是呢,老三跟的,他妈这不病了好多年嘛,我回来了就帮忙照顾点。你们这么大年纪,还自己喂猪啊?”奶奶坐下来,热情地聊着天。
“俺们老俩还能爬动,娃们日子都不好过,能帮他们贴补点是一点!”三婶无奈地说。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她们开始亲切地聊天,好像要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部说干净似的。
这个三婶,我也是第一次见,细细端详起来。她大概一米六八的身高,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被发卡推向脑后;一张略显沧桑的瓜子脸,依然不难看出属于她的二八芳华;淡淡的眉毛笼罩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上,增加了睿智与慈祥。
三叔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就故意咳嗽了几声,奶奶扭过头来就主动站起来打招呼,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上去。
“麦子都割完了吧?我今过来想求你个事!”
“嗯,还有一块地,娃们自己在割,也快割完了;有啥事呢,但凡我有用到我老三的地方,就说吧,没有谁求谁的说法;那些年,吃大锅饭,你们南头的没少帮我们,不能忘恩。”三叔抽着烟,说着话。
“你老三的木匠活,那是没得说,那几年,南头的多少房子门窗不都是经过你手,包括俺们老三那瓦房,不也是你做的嘛,挺结实。这不俺孙娃的凳子腿坏了,上学不方便,想让你给换个凳子腿,不知道你得闲不?”奶奶笑着说。
“嗨,俺老三啥都不会,就会这点木匠活。这凳子啥时要?”三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觉得自己懂得少。
“这不明天还要上学的嘛,所以看你能不能抽个时间,把凳子腿换了。咱们是老文盲,不能让这娃们不读书吧!”奶奶试探地说。
“嗯嗯,那是,咱们这辈已经是埋土的人了,还是读书好,都说三辈不读书,胜似一圈猪,待会我就做,让他明早过来拿吧。”三叔乐呵呵地说着。
经过这样简单的聊天问候,我跟奶奶一起准备离开。三叔就对三婶说。
“去屋里给咱摘的桃子装几个,让他们奶孙俩带回去。”
“你们老俩一季庄稼也挺不容易的,这些嘴头营生吃不吃都无所谓,还是留着多卖俩钱吧。”说着就准备往门外走去。
三婶装了七八个桃子,急匆匆地追上来,一番拉拉扯扯地塞给我们,也不好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去上学,奶奶就跟我说。
“待会去你三叔那拿凳子,嘴巴放甜点,脑子活络点,别整的跟姑娘似的。”
就这样,那天早晨,学着大人的模样,进行问候,搬起凳子准备向学校奔去。
恰在此时,碰到一个女人推着自行车从三叔家的儿子家走了出来,车子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可爱小女孩;院子里……突突……的手扶车声音响起来,一个年轻男人慢悠悠地驾驶手扶车来到门外;几只小鸡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觅食。
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就往前走去,听到背后的谈话。
“妈,那是谁家孩子来咱家?”
“南头你四爷家孙子,他奶奶让你爹帮忙换个凳子腿。”
这段对话,让我知道遇到的那个女人原来是婚礼上未曾谋面的嫂子。
她乌黑的发丝,用皮筋扎起来,微微凸出的额头下,一对明媚的眼睛下,略有发黄的脸蛋,不难看出她的美丽,只是农事的繁忙,没有过多打扮而已;衣服整齐地搭配着,依旧突出女性特有的魅力;说话做事中的言行,也没发现她有哪里不正常,也许是过于老实,没有心眼?
农村地区重男轻女由来已久,那个时代也不能例外,作为孙姓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不能避免。
接下来,又将遇到哪些事情,家族里的主人们又是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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