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赵老翰进交易所 不动声色准备“别”
赵老翰和张辑铭出了义和顺，步行进入日进街。这里因为有平康里，显现一片热闹景象。看到玉花书馆的招牌，赵老翰心中一疼，可他现在顾不了玉花了。赵老翰把跟天字号在粮谷交易‘别’看成了头等大事，决定一旦成败结束，只要自己还能在这疙瘩站住脚，就立即把玉花接回来。平庸里各个书馆门前，都站着衣着鲜艳的女人，她们搔首挠姿，装腔作势、卖弄风情，以图吸引过往行人。
张辑铭看不下去了，他低着头通过平康里胡同，看到有马拉轿车从身边急驶而过，就说：“东家，是不是应该整个马拉轿车呀，你上哪儿去多方便，还显得有身份。”说完话后，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赵老翰突然意思到张辑铭说的很对，自己铺子虽然不算最大，但在市面上也是能数得上的。不能再这么寒酸了，有个马拉轿车这也是身份的象征。赵老翰点点头说：“是该整个轿车了。不过，一定弄个最好的。这疙瘩的不行，得好好选一选。”
两人从走出日进街，拐到了市场大路。在这里能看到了日本人在五站开办的取引所交易大楼，这是一个两层楼房。孤凋凋立在市场大路北侧。从此往北是一大片空地，还没有人在此盖房子。再往北则是四洮铁路局办公楼和住宅楼了。
所说的五站取引所，就是粮谷期货交易的地方，其全称为四平街取引所粮谷株式会。当年取引所的专务取缔役是日本人田中，赵老翰开小粮米铺时，这个专务取缔役看不起赵老翰，认为他开的是个小铺子资本金太少，不准他加入取引所的粮谷株式会社。那时取引所规定：凡入取引所交易想进行粮谷交易的人，必须交纳保证金四千日元方能入市交易。当时，赵老翰的小粮米铺资本金不足四千元，更别说能拿出四千元进入取引所进行粮谷交易了。赵老翰没这个能力拿钱，这让赌心之大的赵老翰没了用武之地。后来，赵老翰趁张作霖第二次进关打了胜仗之机，一夜暴富。也就是一次性卖给张作霖的奉天督军府粮秣专员一千火车大豆发了财。田中觉得自己狗眼看人低了，马上来巴结赵老翰，竭力邀请赵老翰加入取引所粮谷株式会社，封了个取缔役的头衔。所谓取缔役，由中日双方股东出人担任，也就是不管事的理事，都说是个义务职，日本人也不可能给正经事来管，就等着分点红吧。
当时，在取引所粮谷株式会社交易，规定买妥一火车粮谷，买卖双方各付三元手续费。所谓的一火车，其实就是一节车皮，是那个年代的通常叫法。那时最小交易量一手就是一火车。十五天为一卯期，最长期限是三个月，即是六卯。到期化市，挣者取钱，赔者付钱，如赔者到期不付钱，取消信托交易资格，同时处理商铺财产。
其实，日本在附属地成立取引所，主要目的是控制着新粮上市，由日本人评议等级和制定收购价格。所以，每年新粮谷上市后，他们都把粮谷价格定得很低，农民苦不堪言。每年日本帝国主义都要从五站榨取十几万吨粮谷，主要是大豆三品。而到这里进行交易的粮商，只是赚个小钱而已，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
为了能够摄取东三省更多的资源，日本帝国主义在大连成立重要物产取引所。这就是在一九一三年投资三百万日元建立的取引所，下设钱钞、粮食和五矿三个珠式会社。并在南满铁道附属地都设有分支机构，五站就是之一。开始五站钱钞交易是有的，后来，因为交易量太少而取消。每年，取引所都有很大的盈利，这些盈利都提供给关东军作为军费使用。所以，取引所的功能为三，压制中国商人、控制粮谷及重要物产和提供军费。小日本是多么地狡猾。
上述这些都是赵老翰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赵老翰入市交易就想从买空卖空中赚点钱而已。
两人脚步不停很快过了铁道，也就是从市场大路进入共荣大路了。这条路是小日本为了对抗尹寿松建立四平街新市场而新建的大路。起名还起个共荣大路，跟谁共荣？跟五站还是中国街？
赵老翰看到前边不远有条向北拐的路，在距路口一百多米处，就是自己开的义和顺的加工粮油的外栈。张辑铭看到外栈就说：“东家，天增长榨油机动力不是马拉的，是蒸气的。我打听榨油机是从关东洲买来的。”
赵老翰收回目光赞许地说：“这消息可靠吗？如果确实，等‘别’赢喽，咱就去那疙瘩弄两台回来。”
很快两人来到大濠沟前，这里就是附属地与中国街——四平街新市场交界地，大濠沟里还有流动的水，它沟通了南北两条河，濠沟东边就是大土棱，其实是古时高勾丽时期的古城墙。最晚的称呼，叫一面城。
因为搭桥了，很快就过了大濠沟，进入中国街了。这是中国人的叫法，日本人则对建这个市场很愤恨称之为满人街。这是当年梨树县知事尹寿松，为了对抗日本南满铁道附属地经济侵略，而建的四平街新市场。吸引众多的商户来此地经商。当时，中国正处在军阀各自为政，战争不止，百姓苦不堪言的混乱状态，何以能安居乐业？而尹寿松不惧生死，面对日本人的千方百计阻拦和干涉，不畏强暴，据理力争。为的是给老百姓争得一块安居乐业的净土。尹寿松，字秀峰，安徽省桐城县人。日本帝国主义阻挠新市场建设不奇怪。当时的《四洮新闻》曾报导，日本人对在附属地东面的一面城建市场，大为着急，向上报告说：“四平街为满蒙通商中坚市场，被他人夺去，此为满蒙政策上之大问题，急盼当局注意，以免噬脐莫及。”
尹寿松上任伊始考察县情，发现梨树城内工商凋零，附属地内众多商户深受日本人的压榨。他当过怀德县知事，深知满铁附属中国商民受到日本人的欺压，五站发展如此迅速，令人堪忧。他不能眼见小日本横行而无人领头抗争。为了遏止日寇经济侵略势头，决心与日本人进行斗争。尹寿松知道日本人想控制市政之权，把车站周围的附属地，堂而皇之称之为四平街！这就是属地名权，必须夺过来。他曾豪迈地说：“附属地那儿只是一个火车站——四平街火车站，四平街的名不能让它独属！还是称呼五站为好，建埠就是建市场发展经济，咱把这儿就叫它为四平街新市场！”
随后一个书有醒目大字的牌子竖立在附属地的对面：“四平街新市场”。日本人恨之入骨，叫它为“满人街”。而中国人拍手称快，亲切地叫它为“中国街”！这一叫法就使得四平街新市场这块新开发的土地从属于四平街。住在四平街的中国人十分不愿意让日本人把附属地称为四平街，所以，五站的叫法一直很响亮。以至于现在分不清是日本人起的火车名叫四平街，还是沙俄人起的火车站名叫四平街。
闲话少叙，却说赵老翰两人来到中国街粮谷交易所的交易大厅，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赵老翰只是“哼哈”应答着。现在赵老翰满脑子都是开盘后应该如何办。
赵老翰和张辑铭躲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待交易开盘。这时，一个身着黑色貂皮大衣的人引起赵老翰的注意。赵老翰以为是天字号大掌柜。张辑铭小声跟赵老翰说：“同甡和老掌柜。”
只见这位老掌柜，向赵老翰这儿看了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赵老翰也向他点头示意。赵老翰刚想闭目以免看到谁，张辑铭在赵老翰耳边悄声说：“乔掌柜的来了。”
乔本茂来了？这可不了得，别人点点头行，乔老爷来了，不上前问候可就不行了，赵老翰移步前去迎接。却见乔本茂摆手不让赵老翰动，快步向赵老翰这儿走过来。只见他身着老蓝色羊皮大衣，头戴貂皮棉帽，显得很有风度。到赵老翰跟前二话没说就问：“郭松龄行不行啊。”
赵老翰笑道：“你真行！跑这里来关心郭鬼子来了。有啥行不行的。听说奉天乱了套了。”
“你的意思跟天字号的一样卖了？”
哈——！原来乔本茂在这里等着赵老翰呢。那赵老翰也不能直接回答他：“小鬼子不能比郭鬼子傻吧？”
“你是说小鬼子帮张大帅？哦，赌这个！好吧，我信你赵老翰的！”
正说着，只听一声铜锣“当——！”一炸响。交易人员把交易牌子推出来。人们吵吵嚷嚷起来。
“啊呀，六分五都挡不住了。我赶紧卖吧。”
“卖！卖——！你就知道卖，都卖多少了，也不看看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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