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徜徉

作者: 江南风清扬 | 来源:发表于2018-12-10 16:15 被阅读19次

    气流急促,快速,不可阻挡地从我的两个鼻孔冲出来,它觉得舒服些,我当然比它更好受!感冒了,喷嚏肆无忌惮地骚扰着我,我不知道如何处置自己。《塌鼻子》里的主人公很神奇,可以治好怪病,把一个高烧的人捉住按在水里……我也想用一种异常的行为治好我的病,我也想当一个神医——自己的神医!紧紧衣领,木然地站在风里,风从远处跑来停在柳树上,柳枝手舞足蹈;风跑进河里,水面掀起微澜;风沿着墙根跑,满地的树叶就你追我赶起来。风停在我的身上,我体内的风想要和它较量,或是汇合,就变成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身体里跑了出来。路人好奇地望着我,而我却在心里狂笑——我马上就是神医了,我可以用这种方式治好我的病了!

    我知道我病得不轻,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主要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灵魂,我像个狂妄的流浪者,我不能约束它,更不能让灵魂安静下来听从我的旨意。我不敢望天,天空太阔远了,我只能盯着脚下,不能让仓促的步伐把我绊倒。忽然,从河岸边爬上高高石堤的红色猪血藤拽住了我,它从石栏的空隙探出身子,望着汽车风驰电掣般地在路面上疯跑。也许它无法理解,为什么要那么快呢,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些,或是优雅一点呢。它看见了一个慌躁的世界,也看见了一个慌躁的我。我停下来,望着红红的叶子,经霜后的叶子红得可爱。我的周遭都是形色匆匆的人,他们看不见猪血藤草的等待,它在等待秋天,等待风霜,等待自己慢慢地从墨绿变成深红,它在等待一个能停下来与它交心的人。我自认为我可以,于是我蹲下来,轻轻摩挲着红叶,和它讲着心里话。当我的眼光爬过河堤护栏,我看见了满墙的红叶,它们在友好地鼓掌,还沙沙地唱着歌,我的心澎湃不已。我想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满街的红旗,一夜之间举国上下疯狂起来了。这一墙壮观的猪血藤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已经记不起来我是什么时候和它们相遇的,也许是初春,也许是知了鸣叫的夏日。这一墙的红叶在风中已经逐渐变得萧瑟,我没有遇上它们最美的时候。我想起了席慕容的诗歌: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我想,这一墙的红叶为了遇见我,它们在佛前许了愿心?我在不舍的回望中离开了这里,我明确我的行走目的,我是来治病的,而这一墙的红叶抚平了我心灵的褶皱,我的心渐渐宽慰起来。此时,我发现喷嚏也悄悄地溜走了。

    我顺着阶梯走向河床,我踩在淤泥和沙子的混合物上,润润的,软软的,一下就把一颗尖锐的心安慰得服帖温顺。我听不见狂啸的车流声,看不见形色匆匆的身影,我仿佛走进了遁世之门。河岸上安静地趴着一条木舟,木舟像是睡着了,身上还盖着像棉被似的一张白色塑料纸。主人没有把它抛掷荒野,是想利用这个很冷的冬日修理它?还是让它离开河水,体验一下没有归宿的那种不安稳?还是就是沥水,让它脱离这个多雨的冬天呢?我为什么想这么多呢?也许它就是一个即将归于尘土的尸首!归于尘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谁都不可懈怠,但也不能太放心间,就让他安静的融入泥土……

    河水在河坝处掀起浪花,然后毫无惧怕,或是肩负重任一般向大海奔去。一只黑鸟牵走了我的视线,更确切地说是被河中的一条船牵走的,因为,黑鸟飞得太快,它想飞回它那温暖的巢。黑鸟把我的视线牵到木舟上就消失了,而我的眼神就停在那条木舟上不动了。我怀疑我对木舟有一种恋物癖,我不知道哪个时候喜欢上它的。我不是生活在河边,或是海边,我对水上的交通工具不是很敏感。我对自己刨根问底,我找到了唯一的答案——安宁,静谧,木舟就像隐逸之士!我想也许是我无意中读到的诗句,然后把这些诗句单独安放在心灵的角落——谁也不可触碰的角落。舟,其实是很不安静的,它有离情,又有伤别,又可遐想,满是鲜活的日子。舟船与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舟船的独特品性使它成了负载人类情感与理想的心灵之舟。古典诗词中的舟船意象深远,而舟船意象在诗人笔下更是焕发出无穷的艺术魅力。舟,是最让人留恋的!舟,不是漂泊,不是孤寂,而是自由自在!车,多庸俗!起点,终点,如此简单,而且坐车的,开车的,都想挤在别人前面,把他那颗不安之心曝露在众人面前。舟,安然,随波逐流,让自己变得更加顺其自然!

    这个清晨,我是想走到对岸去,看看那16棵杨树,看看那片梅林,看看那些伟岸的香樟的,我要去寻找一叶安静的心灵之舟!可是,我改变了主意,我立刻踅身回家。现在,我佩服我自己,因为我是神医!我整个人沸腾起来了,脚底滚热的血液流到了发梢,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奔跑,我的思维也在奔跑,我的心灵已经像冬夜里的万物,慢慢地,慢慢地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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