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曾国藩日记六十九【665】2024-2-5
原文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十余次,坐见者两次。写沅弟信一件、左季高信一件。午刻,万篪轩来久坐。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至幕府鬯谈。旋又将本日文件毕,写对联七付。夜写杨厚庵信一件,核改咨札信稿。二更三点入内室,阅《梅伯言诗文集》。
三更谁,五更醒,展转不能成寐,盖寸心为金陵、宁国至贼忧悸者十分之七八,而因僚属不和顺、恩怨愤懑者亦十之二三。实则处大乱之世,余所遇之僚属尚不十分傲慢无理,而鄙怀忿恚若此。甚矣,余之隘也!余天性偏激、痛自刻责惩治者有年,而有触即发,仍不可遏,殆将终身不改矣,愧悚何已!
是日接沅弟十四日信,尚属平安。
同治元年(1862)九月十八日
天性偏激
五更醒来后,曾氏就睡不着了,因为心里有事。这事七八成是因为金陵、宁国前线战事,二三成是因为幕府中的人事。曾氏幕府之盛,历史上少有。容闳在《西学东渐记》中这样记载:“当时各处军官,聚于曾文正之大营中者不下二百人,大半皆怀其目的而来。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等专门家,无不毕集,几于举全国之才之精华汇集于此。”这些顶尖级的人才精华汇集在一起共事,矛盾与冲突自然是不可免的,烦心事也便常常有。白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让曾氏记挂在心。
令我们感兴趣的是,曾氏一本自律、克己的惯例,从检查自身做起,他反思自己褊激。褊者心胸狭窄也,激者言行过激也。褊激的人,因为器量不大,容不得物,每听不顺耳的话,每见到不顺心的事便会立时发作,形之于声色,弄得当事者下不来台,也使周围的人感觉不舒服,褊激者做领导,在他手下做事的人便因此难得舒心。所以,自古以来的正统教育,总是要受教育者器量大。俗话说:“宰相肚子里好划船”。宰相主管全国大事,是最大的官,也就需要最大的肚量,容得下最多的人。
褊激无疑是曾氏个性上的一个欠缺。早期,他因褊激与郑小珊闹意见,以至于肆口谩骂,甚至常常对下人大发脾气。做了湘军统帅后,这个毛病也时常发作,多年的好朋友冯树堂因受不了他的当众训斥拂袖而去。每个人都有毛病,有毛病并不可怕,能认识到并有意识地加以抑制,则可以尽量减少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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