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灿烂的阳光照着万物复苏的大地。婆带我在野外转悠,指着各种漂亮的东西教我认,还说许多漂亮的话。
“那粉红粉红的是桃儿花。”
“那红里透白是杏儿花。”
“那雪白雪白的是梨儿花。”
“桃儿甜,杏儿酸,梨儿水分大。”
“水桃花好看莫处用,结的毛桃子咬不动。”
“坡上开满崖咯吧花,今年的包谷要成了。”
河滩边的柳树刚刚长出新芽,婆看见了说能给我做个柳娃嘎嘎(婆把用新柳枝做的一种玩具叫柳娃嘎嘎)。她折下一根细细的柳枝,剥开外皮朝顶端捋过去,快到头时停住,聚成个小疙瘩,压在白嫩嫩的光杆柳棍儿上一起一伏地晃。
我乐了,问婆要这个柳娃嘎嘎。婆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柳娃柳娃嘎嘎,把娃娃生在河那哈(河那哈,即河那边),河那哈莫铺盖,把娃娃冻得乌青待(待,实为的,当地方言里,的音待,正好押韵)。”逗得我张嘴傻笑,央着让婆再说一遍。
有一种开紫红色花的小草随处可见,凑近时能闻到刺鼻的气味,婆说:“它叫怪怪秧。”停一下又说:“怪怪秧怪怪秧,把屎拉在锅盖上,擦了擦了又盖上。”婆念得自然顺口,我听得无比欢喜。
婆高兴了还会唱小曲儿,美美的,只是声音不大,我听不明白。
快做午饭的时候,婆去园子里寻菜,她一手提竹篮,一手拖着我。
婆指着说,这是韭菜,我跟着说韭菜。婆指着说,这是红萝卜,可以生吃,我马上要吃。婆拗不过,说生吃太凉,在火里烧了才香。我就让婆赶快给我烧红萝卜。婆放两根红萝卜在篮子边上,进屋便埋进火塘。
刚埋进去,我就吵着要掏出来,婆笑道:“瓜娃,哪能那么快,得等一阵。”转过身,我把这件事就忘了。直到婆喊我吃烧熟的红萝卜时,才重新想起。
婆从火塘里把烧过的红萝卜拿出来,在两只手里来回倒着,噗噗地吹。然后小心地剥去外面的一层皮才递给我,又反复叮嘱:“慢点,当心烫!”
婆有时也在火塘里给我烧洋芋吃。鲜脆香甜的红萝卜,面软热乎的洋芋蛋儿,散发着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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