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康城小居（上）
倪战一看着医馆送来的信，皱着眉头，刚把信放下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薛静。他又看了手中的信一眼，深呼吸了一下，转身向薛静走去。
他把信递给了薛静，说：“杜医师说她这段时间来不了。”
薛静接过信，一字一句的看着，慢慢的问到：“她有说什么时候会来么？”
“没有。”战一平静的说。
薛静看完信后，将信小心的折起来，然后转身走进了小房间里……
杜若离开了三天了，这三天战一承包了早中晚三餐，而薛静呢，似乎又回到了在客栈的状态。天天窝在房间了，就是吃饭也是战一送过去给她了，如果没送，她也不会出来吃。
战一很想像杜若那样，将薛静硬从被窝里拉出来，带她到阳光下去走走。可是每次一想到那天她那双无助恐惧的眼睛，他又怕自己会吓到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三天到夜里，和往常一样，战一回到他的药房。薛静依旧窝在房间里，等太阳下山后，四周都已经安静下来。
薛静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然后躲到了床角，惊恐的盯着房门，整个人在瑟瑟发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噩梦而惊醒了，自从杜若离开之后，薛静每天晚上都在作噩梦。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不自觉的紧绷着，外面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让她吓一跳。
这天夜里她的情况更加严重了，她感觉自己似乎连外面风吹过院子扬起的灰尘等声音都能听到，每天都害怕这房门后会有什么人冲进来。
终于她崩溃了，她把头埋在了两膝之间，内心开始自问自答：杜姐姐不是那位夫人派来的吗？为什么连她都要走了？是连她的放弃我了吗？对啊，像我这样的人，虽说曾经帮过那位夫人，但也连累了人家不少。人家为什么要拼了命去救我呢？
那我该怎么办？我还可以找谁来帮我……倪战一……呵，薛静啊，难道你还对他不死心吗？你还觉得他会帮你吗？没人可以帮到你的，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路了，再走下去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痛苦而已。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自己那么累呢？对啊，为什么呢？我是真的好累好累……
想着想着，她似乎想通了，也似乎没有想通。她轻轻的离开小床，慢慢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薛静走出木屋的时候，战一已经留意到了，他看到薛静像游魂一样，赤着脚走出来房间，慢慢走过了院子往外出去。倪战一赶紧跟了上去，他不能确定薛静到底是在梦游还是有意识的。
他跟着她的步伐，来到了木屋前那大条河，只见薛静慢慢的走上了一块大的平台的石头。战一赶紧跟在后面，躲在石头下面，正当他在想要不要走上去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大河水花四射。
战一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刚才一抹幽白从石头之上直愣愣的掉了下来……
“静儿！”他马上反应过来。
战一扔掉手中的剑，一头也扎进了河里。河流湍急，战一接着水势找到了薛静落水点，他深深吸一口气，潜到水里寻找着薛静。水势很急，虽说战一熟水性，但也难以抵挡大水的冲击力。他游到落水点，浮出水面深吸口气再潜下去，这次他终于找到了薛静。薛静已经晕了，在水里悬浮着，被水推着向前面的漩涡里。
战一赶紧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然后兜住她的下巴，赶紧往水面上游。不一会，两人一起浮出了水面。战一继续用一只手兜住薛静的下颚，另一只手划水往岸边游去。
两人终于到了岸边，战一抱着已经昏厥的薛静，将她放平在岸边。焦急的一边拍打着她的脸，一边叫到：“静儿！醒醒！静儿！”
他俯下身听薛静的呼吸，用手探她脉搏，然后用指甲硬压她的公孙、内关、中脘、会阴穴，双手开始压住她胸口，有规律的向下压，突然传来薛静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她咳嗽着侧过身子，鼻子和口喷出了一些河水。
战一看她活过来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一下将薛静紧紧抱住，不断念叨着：“没事，没事了……”
“为什么……”被紧抱的薛静传来冷冷的声音，“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薛静还是冷冷的说，“为什么不放过我……”
薛静突然推开战一，然后踉跄的站起来，又往河里冲过去。战一赶紧跑过去将她搂住，把她拉回来。此时的薛静想发疯一般，边哭边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在水里纠缠着，薛静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战一只是在她背后紧紧的搂住，脸埋到她的后脖子上。
“放开我！”薛静还是继续挣扎，最后将所有的力气化作的大叫，“啊——”
大叫大闹后，她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放弃了挣扎，软倒在战一的身上。此时，战一在她耳后用颤抖的声音轻轻道：“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薛静无力的说道，“我真的很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
“放过我好么……求你……”
战一的心像被箭刺般的痛，他还是紧紧抱着薛静，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着：“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你弟弟了，我带你去见他，我带你去……”他感觉到薛静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
她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毫无力气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然后便晕了过去了。
战一抱着已经晕倒的薛静回到到了木屋，给她和自己都换好了衣服后，便守在了床边，一夜无眠，似乎害怕自己只要稍微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一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