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凤采鸾章?山川草木皆有情,塞外边关起狼烟。三尺长剑伴清风明月,大丈夫自当千古风流。
开元十一年,正逢阳春三月暖。
长安城······
夜已寥寂,偌大的养心殿内灯火嘹亮,一队穿着宫府的宦官打着灯笼巡视而过,殿内宦官头领高畅半睡半醒靠着朱红木梁站着,旁边是刻着金龙腾雾的南海金丝楠木椅,椅子上空无一人,厚厚的奏折散乱的堆在那里,打开的那本上面红字圈的密密麻麻。
这座城内最高建筑养心殿的房檐,两个身影留在那历经岁月的红瓦片上,一个坐着,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后仰,抬头便是星空,一身黄衣绣的五爪龙袍在月光下依然栩栩如生,身旁一把剑躺着。另一个则是一身白衣,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只腿微微翘起,两只手拖在脑后。
月未满,正值春分,像极了羸弱单薄的女子,月色朦胧,如雾般将两人的背影拉扯的很远。
“白萝卜,今晚如何有心思来我这养心殿了,咋了,里面的文酸气都跑没了?”
躺着的白衣男子拿起身旁的酒坛往嘴间灌了两口,也不顾遗下的倒流进脖间,抬头看着夜空,语气轻浮的说道:“ 文酸气倒是没少,呆久了,反而迂腐气倒是多了。
龙袍加身的男子笑着,从旁边用腿踹了这个敢说满朝文武迂腐酸气的白衣一脚;“你到是说的痛快,这些可是半个大唐啊,说到此处的龙袍男子收敛起笑意,长唉了一声。
星光闪烁,城内灯火通明,一排排灯笼如游鱼般,散落在各处。
李白打量了了眼叹气后不再说话的男人,依然喝了两口酒。“当皇上当得这么不开心的,你也是贯彻古今了!”
这位当朝皇帝李念禹一把将埋汰自己的人手中酒夺过,往嘴里灌了一点,酒甚烈。李念禹面目一阵扭曲,然后打了个隔,“隔,这酒真烈。”
“那是当然,这可是从城中民间酒坊买来的“白杠”,那像你在宫中喝的那江南进贡的“天禄”,饮之无味,真是妇人才会饮的酒。”
李念禹听闻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打心眼里觉得将宫廷御酒比作妇人之酒甚是合自己的心意,又拿起酒坛往喉间灌了一口。
傍边的李白看见连忙起身拉住。“喂,这我可是花了五十文钱呢,再喝就得给钱了!”
李念禹置若罔闻的用手臂挡住依然饮着,直到呛到才停了下来,觉得能占这家伙便宜肯定不能放过。
李白望着翻了个白眼,掂量着还剩半坛的白杠,无奈小饮一口,“给钱啊!这一口起码值五两银子。”
没理会李白的坐地起价,直接将身旁那把剑丢给他。
“拿它抵了。”
李白瞧了眼,又将剑抛了回去。
“龙泉出的,当真是把好剑,这我可不敢收,酒钱先欠着了。”
抱着剑的李念禹对着不要剑的男人讲道:“这长安城都知道你诗文冠群芳,被称诗仙,只有少数人知道你剑道决然,是那剑仙,为何不让我看看。”
“诗仙,剑仙,呵,我名头可真大,我是仙啊?”说着李白举了举手中的酒坛,继续说道:“当作那酒仙啊!”
李念禹微微一笑,无可奈何。
“你啊,让人拎不清,那你穿白衣是不是因为自己叫李白啊!”
李白看了眼月亮,一笑置之,犹豫会还是转头对着李念禹说道:“皇上,翰林院实在无趣,想了想,还是那江湖自在,或许,我该离开了。”
愣了会的李念禹避开李白的目光。“是啊!很无趣呢。”
李白知道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不会拦着自己,拦也拦不住,继续说道;“既然要离开,我也有些作为臣子的话对你说说。”
李白起身正襟危坐,行君臣之礼。
“朝庭上下拉帮结派,以杨忠杨党势大,你这个小舅子野心可是不小,另外确是武将以吴逸为首的一派,后者还好,毕竟现在边关战事不停,需要他们一心处理,可前者势力不可阻挡,加上外面安宇和史温在南面与之有矛盾,翰林院重要职位都让这些人的亲信坐镇,而那些个真正想要为国家效力的学子,哪能爬上来,那白花花的银子都进了别人口袋了。
倒是当朝太师颜真卿到做到了如他字号“清臣”,他素来又与你三子李鸿亲近,想来以后事啊,也是难,你这皇上,可是不好当啊!”
李念禹面色严肃:“朕知你所说,鸿儿倒是深得颜太师所喜,想来以后要立老三为太子了。”
“想好了,你的决定可是关乎大唐的命运啊,边塞上战事到无大碍,但这长安城大乱这朝廷上可就········。”
心照不宣。
两人都陷入沉默,皓月当空,朦朦胧胧。
养心殿外一阵喧声肆起,身外宦官头领的高达被训得面红耳赤。
房檐上的李白往下瞧了眼,“你说你这皇上,前朝不行,后宫也摆不定。”
李念禹被埋汰惯了,也不生气,抬腿踹了一脚:“把我送下去,一会被她瞧见又少不了恬噪了。”
“你自己跳下去得了呗。”
“喂,可是你把朕抓上来的,这么高,还没有梯子,我下去就可不驾崩了!”
向下瞧了眼的李念禹话还没说完,李白一脚踢在屁股上,将其踹下房顶。
李念禹刚要开口嚎叫,就已经平稳落地,想来也是李白用了什么法子护着自己下来的。无奈深深的梳了一口气,突然一把剑从上而下,插在地上,李念禹再次忍住破口大骂的怒火,将剑捡起,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走了过来。
唇齿生花,眉目如画,扬眸间满眼风华,魅惑万分,相貌一等一的出彩,濯濯如春月柳。
半夜寻来的扬燕看见皇上满身泥土,怀中还抱着把剑,娇气的喊道:“皇·······上!”
屋檐上李白听见不由打了个哆嗦,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
李念禹只好笑着:“爱妃啊,看,今天,月色不错哈!”
········
“无趣,真的无趣啊!”
四下已无人时,无趣的李白扨掉手中的空酒坛,轻声念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
丽园内,歌舞升平,百官席宴,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瓜果。
“众位爱卿,前方战事传来捷报,突厥已经退至齐哈尔草原,用不了多久就会递上降书,这就是扰乱我大唐边境的下场。”
百官跪地俯首,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今日喜事连连,朕的爱妃过寿辰,不必多礼。
宰相杨忠上前两步,低头说道:“贺喜贵妃娘娘,臣寻来夜明珠一对。”说着,盒子打开,两颗拳头大小泛着绿光静静的躺在里面。“此物的能让贵妃娘娘容颜焕发,容颜永驻。”
台上的皇上转头看向扬贵妃,“这可价值不菲啊,我这小舅子可真有钱,”
扬燕轻轻掐了掐皇上。
李念禹忙道:“爱卿,有心了啊!”
瞧见此状,大臣们陆续上前献礼,有江南的名画,前朝的青瓷,有蚕丝绸缎,有西域古玩,等等不止,夸张的还有两个完全金子打造的麒麟。
高达见时候差不多,这位朝内权势极大的宦官头领上前一步,大声进言道:“素问翰林院的李翰林诗绝惯古今,何不为贵妃娘娘吟诗一首,以贺之喜啊!”
“是啊,李翰林才识广博,”
“对对··对。”
“就是·······”
听着文武百官的附议,高达闭眼嘴角露出笑意。
台上李念禹心烦,抬头望向位于众官身后的李白。
“啊···”李白打了声哈欠,对着李念禹点了下头,出列,双手行礼。
“既然诸位大人这么看的起我,当然要作诗了!”“嗯!容我想想。”
园内,李白左来右去,摇头晃脑。
许久。
“李翰林,这是如何啊,你一个时辰做不出还要圣上等你一个时辰吗?”
台下,杨忠说完与高达相视一笑。
台上李念禹心存疑惑,他可不信诗作不出来。
正当百官要发难之际,李白停下脚步,对着台上说道:“皇上,臣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好诗,又不想随口乱说,恳请皇上赐两坛酒,臣找找灵感,”
李念禹心中笑笑,朝臣之中 不便饮酒,当今日是爱妃寿辰,拉起身旁扬燕手后又转头对高达说道:“也无大碍,去拿两坛酒来!”
高达面露不快,赵念禹又说道:“去寻两坛民间白杠,江南的天禄,朕可是舍不得。”继而高达面目转喜,应声而去。
杨忠与其他大臣听见皆有所想,“嗯,连酒都要给你最差的白杠,看来你这翰林是在朝廷混不下去喽。”
李白面无表情,只是心中欣慰。待到两坛酒摆在身前,不顾旁人,自启一坛,举臂仰灌,阵阵吞咽,一饮而尽。大喊一声:“痛快!”又拿起另一坛狂饮。
李念禹给杨忠一个眼神,打住了杨忠想要进言几句李白大逆不道的心思。
“砰,”一声响,一个酒坛砸在杨忠脚下,吓得后者后退几步,面目狰狞。
高达刚要转身参此子行为放荡是时,一只靴子迎面而来,砸中面门。
李白看了看少了一只鞋的脚,没去看哪位宦官头领咬牙切齿的样子,高声念道:“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文官听闻大都赞赏,但没有一个敢表示出来,及时文采再好,得罪那两位大人物,唉。
高达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李翰林竟敢已怜飞燕来描述娘娘,实乃已那贫贱之物侮辱贵妃娘娘啊!”
“是啊!皇上此子大逆不道,举止放浪,实乃文人之耻啊!”
台上的李念禹没有理会生闷气的扬燕,也没瞧跪在地上的两位朝廷重臣,看着站在人群众的李白,心中摇摆不定,后者在其他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对着台上之人眨了眨眼。
“无奈一口闷气心中微凉。”
李白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跪着的杨忠身前,蹲下杨忠拍拍肩膀,含含糊糊的大声说道:“扬宰相,扬大人,一人身兼五十多要职,当真不嫌劳累,看这满肚子的油膘,里面至少有几万两银子吧。”
杨忠听闻吓得连忙把头沉的更低,“皇上,莫听此人一口胡言,我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
“唉!”李白站起身来,指着高达说道:“还有你,高大人,多少年了,皇上的一举一动可让你卖的清清楚楚啊!城南还养了几房小妾,也不知道害臊!”
不等高达解释,李白转身,对着百官道:“还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刘大人西城的宅子挺大啊,徐大人听说你儿子当上了兵部侍郎,得向外砸了多少银子啊!啊哈哈。
“还有,这位贺知章,贺大人,您啊,少写点诗吧,太烂了!”
贺知章跪地,面色复杂。
文武百官皆跪地不起。
李白独自站在满朝文武中,扬贵妃震惊无比,只有李念禹明白李白此举的意思,他想敲打一下这文武大臣,让自己这个皇上好当一些,也想给自己找一个远离这官场的理由。
李念禹双手缩入袖中,起身走下台,“李翰林,当真是开玩笑了!”
走到李白身旁,一人面朝南,一人面朝北。
“如此可是把大臣们都得罪了,朕也不好留你,你自行离开长安吧!
最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空回来看看朕。”
李白醉醺醺的笑了笑。
言尽,便离开丽园,留下满地的大臣。
杨忠起身,高达起身,满朝文武起身,李白摇摇晃晃,满脸醉意躺倒在地,四仰八叉。
一位位人臣退去经过身旁,有施以冷笑,白眼,嘲讽,也有不免叹息几声,大都摇摇头离去,杨忠经过,“长安城这么大,出城不容易啊。”自上而下。如看狗般,两声冷笑,扬长而去。
武将大都挺佩服的,就是嫌弃酒量太小。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位老臣挪动着步伐,走近李白身侧,这位颜真卿,颜太师字清臣,也是李白唯一一位没有骂的权势大臣了。老人俯身抓住李白臂腕,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后者扶起,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前面早已离去老远的人,回头望见,皆有所想,只有杨忠抱以冷笑,哼一声,大步离去。
老人行走缓慢,走了许久才走出丽园,园外,阳光明媚,大臣的身影渐行渐远。
微微摇头的老人正要施力继续前行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臂弯被人扶住,打眼一瞧,李白已经站起,双手扶着老人,没有理会老人疑惑的目光,但是也没有继续装作醉酒的样子,落在这位当了大半辈子官的眼中,自然不用过多解释,老人也没揭露,只是缕了缕自己霜白的胡须,微微的笑了笑。
“老太师,还是我扶着您吧,以后啊,这长安城够你费力气的。”
老人没做回应,只是心中高兴,频频点头。
一老一少,背后则是满园春风的丽园。
园后,一穿着龙袍的男子看着这一切,泪眼朦胧。
长安城,南城门。
“李白,既然得罪了扬大人还有满朝文武百官,没有皇上保你,觉得真能离开这长安城吗!”
长安城下,六百甲子营兵士,披甲拉弓,蓄势待发,众人身前百丈外,独有一身白衣。
街道两旁翰林院白马书院近几百学子立于一旁,举目望去,人头攒动。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仿佛以一人独挡千人的气势。
但在他人眼中,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呸,什么东西,竟敢污蔑其他大人,仗着自己有些文采,就无法无天了。”
“对,简直是我们文人之耻。”
“妄读圣贤书啊!”
街道旁的学子附议谩骂着,一口口唾沫飞出,虽说砸不到,也要表现自己大义凛然的样子,骂的越恨,投来的目光越多,要是落在某位大人物眼里,说不得就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也有一些学子另有他想,看着不语。但也不敢做个小舟逆这大河之水。
李白独自默默无闻,心中感叹自己倒是小瞧了这当官的力量,正在想如何做才较好时,一白马自城北而来。
马上下来位官服男子,站立后,弯腰对着街上几百学子施了个儒家礼,转身对疑惑的李白大声说道:“李白,你是我推荐入宫的,当时我瞎了眼,妄死也不能与你同处苍天之下,蒙先辈之大羞。此马,是当时你给我的谢礼,现在还你,我,贺知章从此以后与你再无联系。
街上听闻这些话的学子,大声赞扬。“贺大人,莫须如此多礼,你不必自责,”
“就是,错不在您。”
“对,就是。”
回声,应接不暇
李白苦笑不得,不知所何,他知道这位贺大人是给自己送行的,因为自己何时送过他马。
随即小声道:“行了,别演太过了,”
贺知章白了李白一眼,牵马走近,边走边说道:“谢了!”
“啥!”
“园内你要不骂我,想来又要被那些大人物针对了,我可不是颜太师,没有那么大权利。”
“哟,还有谢骂的。”
贺知章白了一眼,将马绳甩向李白,做怒火冲冲的样子!街上学子看见都以为贺大人又在发火。
满脸怒气贺知章语气怪怪的道:“出的去吗?”
李白拾起马绳。
“简单!”
随即一脚踹在前者的屁股上。
贺知章应声倒地,街上的学子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战。
李白翻身上马,转身面向六百甲子营兵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晃了晃。
众人都以为是在像人求饶,却不知是给身后之人的拜别。
贺知章瞧见,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土尘,转头离去,不再看向城门,只是嘴角翘起,骂骂咧咧的道:“臭小子,劲还挺大,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
李白望向身前六百甲子营兵士,“诸位,非战不可咯!”
六百甲士,持矛而立,矛尖向前三寸,寓意明确。
李白又抬头望向已经攀上城门的学子们,大笑一声,一手持马绳,一手横起,做持剑状。
众人不明,皆以为是被吓傻了。
李白嘴角轻念;“剑来”
城内皇宫御书房,皇上李念禹正在处理奏折,书桌旁的木架上放着一把剑,嗡嗡震动不停,高达,惊呀不已。
李念禹放下狼嚎笔,走近,笑了笑,说了句高达不懂的话。
“还酒钱了,去吧!”
一声而下,长剑出鞘,疾飞而去。
长安城门下,李白又念一声,“剑来。”
近百将士,弯弓如满月,一声令下,满天箭雨,自上而下,抛射如百花绽放。
待那箭雨将要把李白贯穿时,后者再轻念一声:“剑来!”一剑从城北而来,自行落入那只横起的手中,剑指东方,持剑而立。
挽了一轮剑花,风息鼓鼓,自胯下白马为中心,一个圆外,布满箭矢,圆内,还是那片土地。
无论是学子还是甲士,皆瞪大眼珠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我为什么穿白衣,因为,穿白衣用剑最是潇洒。”
剑指六百甲,白衣剑客大声喊道:“此剑为,“青莲。”
后世记载,开元一十二年,一白衣剑客,剑指六百甲,出城而去,六百甲士兵器皆断,铁甲皆裂,但却无一人受伤,只因那人骑马出城去时,说了句,我大唐男儿,自当死在沙场,这是后话。
出来城门的李白,轻转马头看了眼长安城门,默默注视着,城内六百甲士诚惶诚恐。
后者持剑而舞,剑气纵横,飘渺不定。
等到重新将剑倒持于身后时,城门大理石墙上多了一首诗,深入石内。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白取下马脖子间挂着的酒葫芦,赞扬了下贺大人后,饮入腹中。
大笑离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城门上的几百文人学子,鸦雀无声,皆被震撼住,他们相信有能够一剑对付几十人的剑修,但不敢相信有如此这般的神仙人物。
白马的身影向南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众学子如潮水般退去,几个身穿书院标示的少年走在最后面,手持论语的青衣学子道:“我想这位定不是如人口相传的不堪,就凭他未伤一人性命,真是肆意洒脱。”
另一位相对衣着普通的学子道:“是啊!圣贤书之人,可敬,可敬。
另外两个,一个不语,一个咬紧牙关,犹豫会还是说道:“我要去南边,去参军。”
其他三人惊讶不已,青衣继续说道:“沙场,可不是儿戏啊!”
“嗯,我相好了,即使当不上将军,也要写些边境的诗来,总比在这里拍大人物的马屁好。”
剩下几人互相瞧了瞧,“罢了,罢了。”
“男儿大丈夫,自当为国为民。”
“是啊,虽然我不赞同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道理,想来在这长安城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到不如看看那塞外的风景。”
“那一起去?”
“一起去。”
李益,王昌龄,高适,岑参。
四位少年由庙堂走向了沙场。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襄阳县城,人群熙熙攘攘,药摊前,一名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双手放在膝前,小腿紧贴着大腿,蜷缩着蹲在墙下。
身前的木桌上摆着各样的药材,大都不值钱,以及一些浸泡着毒物的药酒。
一把生锈的刀垫在桌子腿下,使得更加平稳。
牵着皮白马的白衣剑客走到摊子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白衣男人忽然出剑,剑势极快,快到周围没有人发现,不想身前灰衣男人这时从桌下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刀,一刀挡下。
出剑快,收剑也快。
“厉害,厉害!”
灰衣男子有将刀重新垫在桌腿下,晃了晃,确认与刚才无异后,对着白衣人笑了笑。
两人各自出招极快,周围的人都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既有如此身手,何必在此自甘埋没。”
灰衣男子摇摇头,没说任何话。
白衣人也识趣,没有再问,拿手拍了拍桌上的药酒,“我倒些!”
“可以!”
白衣人刚要往自己的酒葫芦中倒些,一位红衣妇人跑了过来,衣服因洗的次数多谢已经掉色严重。
“喂,干啥的,这酒可是买钱的。”说话间又拿手指敲了敲灰衣男人的头,“你啊,嫁给你到了八辈子霉了,女儿连肉都吃不上,你还请人家酒喝。”
灰衣男人听完也不反驳,只是羞红了脸。
白衣剑客急忙说道:“这位嫂子,小弟身上实在没有银两,不巧酒瘾犯了,你看这样啊,我将马给您了,这药酒让我倒一葫芦如何。”
“不可啊!”
红衣妇人打断灰衣男子的话,笑着说道:“行啊,行行行,这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
红衣妇人喜色难掩,只当遇见了冤大头,在灰衣男人的拉扯下硬是拖走了白马,摊前只剩下两个男人。
“嫂子,脾气不太好啊!”
“内人确实有些脾气,但内心还是善良的,只是想让女儿吃些好的。”
白衣剑客将酒葫芦装满,按好葫芦口,系在腰间。
双手抱拳弯腰行礼:“李白,字太白。”
灰衣男子双手回礼:“杜甫,字子美。”
两人相视一笑。
后会有期······
李白持剑离开,杜甫依然蹲在药摊后面,只是待那身影消失后还时不时低头看眼桌腿下那把锈迹斑斑的刀。
像是遇见了几百年不遇的知音。
开元一十三年,安宇,史温发动暴乱,李念禹缢死扬妃,后逃离皇城,三子李鸿被吴逸将军推上皇位,开元一十七年,安宇失败,李鸿重新回到这座皇城。
御书房内,火烛明明煌煌,滴滴蜡油落在案柱上。李鸿,这位刚满十八岁的皇帝,正在一位老人的陪伴下批阅着奏折。
老人很欣慰,刚开始时,许多问题都要自己教授,但后来自己渐渐成了唯一陪着的人,也不用再说话,少年已有帝王之范。
老人独自在一木桌旁,桌上一个江南名窑出产的白瓷酒壶,几个精美的白瓷酒盅。老人一盅饮尽,将要再续上一盅时,年轻的皇帝如同孩子对长辈般双手将酒盅斟满,亲自端到老人身前,老人笑着接过。
“陪太傅喝点!”
“嗯。”
年轻的皇帝自取一个酒盅,颜真卿这位朝内资格最老的权臣在小皇帝的阻止下依然亲手为他倒满。
“你是皇上,以后也是,定要做那万人之上的人,这就是皇上的姿态。”
年轻的皇帝也没接话,拿起酒盅一口灌进嘴里,辣的面目一陈扭曲。
“哈哈,你当这是朝中的天禄啊,这可是民间的白杠,最烈的酒。”
年轻的皇帝也微微一笑,太傅高兴他也很高兴,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老人也懂,没有小口品尝,一口闷下,忍不住的咳嗽两声。
年轻的皇帝连忙上前搀扶,这位花甲老人抓住年轻皇帝的手;“皇上,老臣没事。”
听见叫自己皇上,年轻的皇帝双手抓住老人那双枯槁的手,缓缓说道:“太傅,您醉了!”
老人摇摇头,又为自己斟满。
“臣,没醉。”老人眼角朦胧。“皇上,这以后路还很长,以后宁愿走的慢些,也要走的稳,莫要像你父亲般,走太快,弄了个国破,你父亲是个好皇帝,但他却当不好皇帝啊!”
老人说的很激动,眼泪簌簌说完往下掉。
年轻的皇帝在一旁静静听着,微微点头。
老人又拿起一盅一饮而尽,还未放下酒杯,年轻的皇帝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慌不忙的老人倒满两个酒盅继续说道:“皇上,咱大唐了不得啊!”
“这关外狼烟四起,吐蕃,突厥,那个不虎视眈眈,但他们不敢北上,只敢在边境扰乱,为啥,因为咱大唐兵力最盛,三十万铁骑谁能撑的住啊!咱大唐还有那李益,高适,王昌龄等将领,那个不久经沙场,那边塞诗做出来,老夫都自惭形秽。”
老人越说越是老泪纵横,也不用手擦。“还有那王之涣,王勃,骆宾王,那个不是惊才艳艳,不说他们,就说那些尚年轻的文人,那个不是独领风骚。
说到此处,老人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吐出一腔胸臆。
“咱大唐千秋万代啊!”
千百年后,定在那历史中闪耀夺目,文人骚客名流千古,将士军领流芳百世。
老人越说越有兴趣,“对,还有那谁,李白,对,诗绝冠群芳,剑法通天道,这样的人哪能不被后世赞扬。
再一次举起酒盅,年轻的皇帝陪之。
停下流泪的老人突然降底了语调,看着年轻的皇帝,郑重的说道;“皇上,要当好一个皇上啊!”
老人说完迷迷糊糊的醉了过去,嘴里嘟囔着“我·····醉了。”
年轻的皇帝将老人扶起,深深的说道:“太傅,您没醉!”
一个湖旁,月亮全满,月光如薄雾般弥漫。湖的中心没有湖心亭般的建筑,只有一座紧贴湖面的木桥。自岸边延伸至湖中央,木头多年浸泡已经泛潮表面长出绿苔。
一位白衣人坐在最边上,紧靠着桥的尽头,身旁一把剑插在木头上,还有几个空酒坛。
白衣人瞧了瞧天上的明月,大声念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咦?这月为何不再天上,而在水中,不好不好,待我将你捞上来。”
白衣人趴在桥边,半个身子伸出桥外,一只手对着水中月亮抓去,涟漪飘荡,月亮摇摇晃晃,,白衣人轻轻一笑,沉沉的醉了过去。
一颗流星飞过。
地上的白衣人似乎会马上站起,大喊一句:“大河之剑天上来!”
千百年后,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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