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黄鹤的梦里撕开一道口子进去。
梦做地正酣。
“你在哪里?要不,我陪你。”黄鹤给悠悠发个短信。
悠悠的手机上显示23:06。她的心跳加速,盯着短信一直看。心弦被轻轻地撩拨,如同春风过处,湖里泛起点点涟漪。
“你把我的心弄乱了……”五分钟后,悠悠给黄鹤回信息。
“你愿意,我便来。”
“愿不愿意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你的事。”
“愿意,给我回个信息。不愿意,别回复。”
悠悠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欲望说:愿意,以爱之名。
理智说:不愿意,有底线。
欲望战胜了理智。
听着娇喘与呻吟,我从黄鹤的梦里出来。我要去找我的老板——江南。
“两百万,买你五年青春!”半个月前,江南出现在我面前。他是江南皮革厂的老板,身价不菲。
许久没有说话。我知道这种情况,越是沉默,越发显得我莫测高深。“凭什么相信你?”我勾着高跟鞋,把手里的烟摁灭。你身价不菲又如何?搞不定的事儿,还得求我。
“这是一百万定金。事成之后,付剩下的一半。”江南把手里的密码箱打开。
我看着成捆的钞票,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我一点都不贪心。我琢磨着,干完这一票就歇手。加上之前赚的四千八百万,够我后半生富贵荣华。
“两百万,五年?果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人可以撒谎,眼睛不行。
江南的眼睛很小,但没有撒谎的痕迹。“少他妈扯!我可没那福气!”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他要说事儿了,我知道的。不过是需要一支烟来壮胆。这就如同人乱性的时候,总会先与酒扯上关系。
“杀了他。”江南扔给我一张照片。
“过失杀人?吃牢饭?这就是所谓的五年青春?”我暼了一眼照片——黄鹤。我与他相识三年了。
江南点点头:“或者仅仅是意外死亡。”
“成交!”我掂了掂沉甸甸的密码箱,接下这一票。
我来找江南的时候,报纸上刊登着头条新闻:江南皮革厂副厂长黄鹤,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享年三十二岁。
我直接到厂长办公室,江南端着一杯茶落座。点燃一支烟,他开口了。
“不错,意外死亡是最好的结果。”江南提过来一个密码箱,与上次的一模一样。
我提着密码箱回到老巢,打开来看。果不其然,箱子里全是冥币。
我一下子攥紧拳头。“江南你个王八蛋!”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再次进入黄鹤的梦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像极了情人的泪。悠悠裹着睡衣立在窗口,黄鹤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中。
思绪如潮般涌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悠悠对黄鹤动了这样的心思。她颤抖着双手把信息编辑好,却迟迟不愿发送。
她知道不能动情,却控制不住自己。难过的时候她哭,心里的一股柔情千回百转,却不能倾诉。气噎喉堵,却听不见哭声。
“宁愿做过了后悔,也不错过了后悔。”悠悠这样想的时候,黄鹤约她。
此刻,我不关心他们如何卿卿我我如何枉凝眉,我只关心那支针管落哪儿了。
那天我在口袋里藏了两支针管。一支值两百万:静脉注射以后,三十六小时内,被注射者会意外死亡——医生查出的病因,是心肌梗塞。
另一支值三块钱:针管一块,葡萄糖两块。
我把黄鹤的头挪开,下床。在凌乱的衣服里,翻找出那支三块钱的针管,把葡萄糖缓缓推进他的静脉。
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把针管随手扔了。
“悠悠,你干嘛?”黄鹤醒了,大概是我扎疼了他。
“嘘。”我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记着啊,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记得让家里发讣告,开追悼会。”
要命的是,我没找到那支针管。
有人急切地敲门,我匆匆从他梦里出来。
“请进。”两人进门,向我出示逮捕令。
“我跟你们走。”我指着前面一个密码箱,那里面是一百万现金,“带上它。”
一名警察给我戴上手铐,另一名警察提着箱子,我们一起出门。
“说说,你干了几票了?都干了些什么?”审讯室,一名警察问我。
“不记得。这是最后一票。”我瘫倒在椅子上,最后一次进入黄鹤的梦里。
“回头是岸!”黄鹤轻轻抚着悠悠的发。
“我还能回头吗?”悠悠把黄鹤的手拨开,拿着两百万的那支针管出了门。
悠悠回到老巢,将针管里的液体缓缓注入静脉。
黄鹤在悠悠的墓前烧纸。他的旁边,躺着一只密码箱,里面是一百万的冥币。
我在黄鹤的梦里再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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