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他时,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学教授。
黑色长发没过耳尾,左边耳垂上挂着一个黑色耳钉,高挺的鼻梁上搭着一个金框圆形眼睛。淡黑色的眸子里有一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
他从前的那身白T恤,破洞裤,已经换成了老成的衬衫西服裤。
8月底,夏季的尾巴。窗外的蝉鸣叫了几声,便歇了下去。
搭着二郎腿,淡色的眸子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手里那张入学通知书。
“朱玉林?”
“嗯,老师好。”这是比我小几岁的侄子。
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事情了,只知道,他除了第一眼看到我时有点惊讶之外,没再多看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仿佛我们根本不认识一样。
带着侄子报完名,登记完后,我去了他的宿舍。
“还是这栋楼啊。”我心想,“除了翻新了一些之外,和当年一模一样。”
“小叔,你当年也是住这栋楼吧。”侄子朱玉林无意的问了我一句,“有没有怀恋以前在学校的日子?”
“嗯,特别怀恋。”我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在怀恋也回不去了。”
“是啊,我也怀恋我高中的时候。”
后来我们说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是聊了一些学校的事吧。
帮他整理完行李后,我开车走了。
之后的几个星期我都没去过那,也没在见过他。
他应该有女朋友了吧,或者已经结婚了,可能都有孩子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十六七岁,还不经人事,什么都不懂。当时以为互相喜欢,坚持不懈,就能克服一切困难,相爱到底。果然,当年还是太年轻了。
我们是高二下半年在一起的,我只记得那年校园道路旁的桂花很香,他身上的体香也很好闻。那年很热,可我们相拥在一起时,我在他身上闻不到一丝汗臭味。
我们在一起后感情一直很好,可能是因为太不容易了吧。
我们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学,就是朱玉林现在在的这所。
我们一起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当时的我们瞒着所有人,连我们最好的朋友都没告诉,家里人也都不知道。我们每天都会去做一些兼职,赚一些钱来交房租和管理日常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生活过的还是挺惨。每天早起晚睡,吃的剩菜还要吃几天,(为了省钱,我们都把学校的饭卡钱提出来了。)直到彻底吃不了才会倒掉。我的胃病应该也是那时弄出来的。
就这样,我们一直这样过到了大三。
有一天,我突然发胃病了,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像以前一样痛一会就过去了。谁又能想到,这一痛,痛到了半夜。
他照顾着我,半夜感觉到不对劲,他抱着我去了医院。
具体怎么了我不知道了,只知道后来我的父母赶过来了。
父母也知道了我没去住校也没去学校食堂吃饭,而是把钱用去租房了,他们骂了我,并强烈要求我去住校。
我和他们解释说:“我想尝试在外面生活,提前踏入社会,尝一尝生活的苦。而且我和我同学一起合租的,我们互相照顾着,不会有什么大事。”
父母半信半疑的同意了。也正式看了看他,问了问他一些琐碎事。好像当时我特别紧张,这是变相的见父母了吧。
休息好后,我们有回到了当初一样,不过多了父母的支持,吃喝不用太节俭了。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年的暑假。
我想既然我已经和父母坦诚我在外面和同学合租了,暑假就干脆不回去了。
7月。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买了一个蛋糕陪我蹲点。
那天晚上吃完蛋糕后,我和他做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很生疏。他控制不住力度,我们做到一半时,我昏过去了。第二天很晚才醒。
他对此很抱歉,一直和我道歉。早上他很早就起床给我买早餐去了。
迷迷糊糊我睡到几点了我也不记得了。
只知道吵醒我的是一道有力的敲门声,我以为是他忘了带钥匙了,忍着下半身的疼痛,胡乱的拿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去开门了。
如果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当时肯定不会胡乱在一件衣服乱七八糟的穿上。
开了门,门外不是他熟悉的脸,而是我的父母,那一瞬间,我的脑子空白了。
父母似乎也是,足足惊讶了几秒,母亲才反应过来,指着我,哆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这是……你…!”
当时的我在父母眼里可能是这样的:衣衫不整,领口宽大,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林林散散有些红色或紫色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眼角微红,双唇泛肿。
经过人事的都知道,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们迎进房,也不知道是怎么坦的白,只知道,当时他们很生气,父亲的心脏病还发了,靠着随身带的药才压下去些。
他们想把我带回家,要不是当时我身上的衣物太不堪入目的,他们可能会直接把我拖回家。
母亲当时打了我几巴掌,我愣在那里了。家里三个孩子,我是最小的那个,父母一直很疼我,很少打过我,尤其是在我上高中后。可见,当时父母有多么生气。
父母年纪大了,母亲虽然不像父亲一样有心脏病,但身体也是特别不好。我看见她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内容大概是要他立刻过来,把我带回家吧。
我调节了一下心态,以前曾多次想过坦白,把什么结果都想过一遍,当然也包括这种。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遮住了吻痕,理了理头发。
“我跟你们回去,我会和你们说清楚的,走吧,不用麻烦大哥特意来一趟绑我回去了。”我是这样和他们说的,时隔几年,我还是记得当时我是鼓起了多大勇气,才能毫无波澜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跟着他们走了,除了一身衣服,和一个手机,我什么也没带。
在被他们拿去手机前,我给他发了个消息:“我父母突然来了,我先跟他们回去磨合。等我。”
一句“等我”后,便是几年不见。
回到家后,他们没有听我的解释,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和他的联系。并连夜让我的大哥把我带走了。
大哥比我打十多岁,他带着一家三口在外地创业,有一个小公司,生活还算富裕。
大哥受母亲依托,监视着我,给我的新手机有定位器,就连每天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都要查一遍。
大哥托关系帮我办了转学。
后来,大哥告诉我,父母把我们的事告到了他父母那,事情闹的很大。他的父母也在给他施压。他没过多久就重新找了个女朋友,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知道,他肯定是为了敷衍他的父母,我没有很大反应。
毕业后,大哥的事业也到了顶峰,没有那么多时间管我了。我也趁机给他打了电话,发了消息,可是,石沉大海。
我又拖以前高中同学,找到了他新的号码。我给他打了电话,是个女生接的,女生自称是他的女朋友,还说他正在洗澡,等下让他给我回电话。我信了。
等到很晚,他都没有给我回电话。我又给他发了消息,第二天,他才回我,说“算了吧,我们这样各过各的也挺好。”
看到消息后的那几天我都不敢相信。后来想通后,也理解了他,我自嘲着,这么痴心,更个傻子一样。
我们再无联系,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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